,恶心隔应得很。
他到底不是个笨蛋,只念头一转就猜到几分贾蓉的用意,贾珍给亲儿子贾蓉戴绿帽的事在两府里不是秘密,贾蓉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他不敢把他老子贾珍怎么,却在心里恨毒了妻子秦氏,这几年但凡有人在他跟前提起秦氏或前妻这两个字他都要翻脸。
所以,凤姐儿一提是秦氏托梦,这便勾起了他心底旧恨,也迁怒上提起秦氏的凤姐儿,他自己名声不干净,就想着把别人也一起拉倒在臭水塘子里,反正大家都是一身脏污,谁也别笑话谁,谁也别看不起谁!
真真歹竹出不了好笋,看不出,蓉儿这小子肚子里坏水真不比他爹少多少,从前那位珍大嫂子那般知书达礼温柔敦厚,怎么偏生下这么个黑心种子!
贾琏一边想,一边笑嘻嘻揽过贾蓉肩膀,口气阴森森地在他耳边说道,“蓉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把别人拖下水自己身上就干净了?别怪二叔没提醒你,二叔我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贾蓉素来是个欺软怕硬的,闻言眼神一闪,赔笑道,“咱们爷俩谁跟谁呀,在我心里,二叔的地位和我爹是一样的,放心,儿子知道轻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是有数的!”
贾琏拍拍他肩膀,“管住嘴,改日二叔在暖春阁请你吃酒,咱们父子也好生亲香亲香!”
说完走快几步赶上贾珍,“珍大哥,蔷哥儿干什么去了,才见他着急忙慌的出门,一头撞我身上喊他好几声也没听见!”
贾珍目光一闪,呵呵一笑,“也没什么,你也知道这孩子看上了你们那边的一个小戏子,才刚有人说那小戏子病了,蔷哥儿急着给她请大夫去了。”
这事儿贾琏倒是不知,不过作为一个过来人,他很理解贾蔷的这番年少情热的心思,不由劝道,“蔷儿这孩子往常看着很老成,不想竟也是个多情的。”
贾蓉装成个鹌鹑样儿跟在贾珍贾琏身后,心里不住冷笑,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又转,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王熙凤正睡着,平儿进屋撩开帐子轻轻叫了她几声将她叫醒,说是园子里大奶奶、几位姑娘包括宝玉房里先后打发了人过来问候她的病情,林姑娘和三姑娘还特意送了些小玩意儿给大姐儿。
王熙凤一笑,“要不说咱家这些爷们儿姑娘里,独林丫头和三丫头最可人疼,没枉费我往日待她们的情意,两个做姑姑的都知道疼大姐儿,其他嫡亲的长辈倒像眼里没这个人似的。”
作为荣国府第四代的嫡长孙女,大姐儿的地位原本该是极尊贵极受重视的,端看她姑奶奶贾敏和堂姑姑贾元春未出嫁时的待遇和受到的教养就知道了,和嫡亲兄弟相比也不差什么。
可轮到大姐儿这里,若不是亲娘给张罗着,只怕连她几个庶出姑姑的待遇都不如,如今两周岁多了,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不过大姐儿大姐儿地浑叫着罢了。
因着出生的时辰不好,正是五月初五这个恶月恶日,长辈们都不喜欢,若非必要从不肯见这孩子,就连晨昏定省也一概免了。
贾琏这个亲爹嫌弃她不是儿子,也不多待见这个女儿,王熙凤是个乖觉的,虽心疼女儿不讨人喜,但也不想自己亲骨肉出去遭人白眼,因此也只好将孩子拘在小院子里,从娘家亲自寻了妥当人过来照看,再慢慢想法子为她绸缪将来。
因此,在王熙凤这里,谁能真心对待大姐儿,倒比真心对自己更难得更让她窝心。
就是平儿,亲自看着这孩子出生,从小猫崽子似的一点一点想到如今这么个粉雕玉琢的模样,心底也不无舔犊之情。笑着建议说,“我记得奶奶陪嫁里有上好的笔墨纸砚,不如送些给林姑娘和三姑娘使,也免得白放着可惜了的。”
王熙凤也不用平儿服侍,自己起床穿衣服,一边在脑子里仔细回想原主嫁妆里都有些什么。
“园子里人多眼杂,碎嘴的丫头婆子也多,不患寡而患不均,单送她两个太明显了些,也容易给她们召来口角是非,你先替我记着,等我过几日精神好些再安排。”
平儿用心记了,过来扶着她下床坐到梳妆台前,王熙凤向镜子里黄瘦面皮病容憔悴的人脸扫了一眼,便将镜子转了个面。
“你二爷成日在心里骂我是个母夜叉,以往上了脂粉看不出,如今这蓬头黑脸的,果然像个夜叉,我自个儿看着都闹心!”
听她这一句自嘲,平儿好笑的同时不知怎么又觉出几分悲凉来,自家这个琏二爷是个既爱新鲜又爱好颜色的,二奶奶初初嫁过来时也是个明艳张扬的美人儿,这才几年过去,在二爷心里已是昨日黄花了。
好歹二奶奶还占了个正室的名分,而自己却是个连姨娘都不是的屋里人而已,又没儿女,外头人不过看自己在奶奶面前得用,给脸唤一声“平姑娘”而已,背地里不知怎么嚼舌呢。
想想大老爷房里那些没名分的姬妾,受宠的几个还好,一旦不受宠了不是被大老爷随便赏了人,就是被大太太提脚卖出去了。
听府里的老人们说,琏二爷的生母、原配张氏夫人在时,大老爷远不像如今这么放纵不知节制,屋里有名有姓的就一房良妾和四个通房。
张夫人去世之后,大老爷日渐荒唐起来,续娶的邢夫人非但一点不能约束,甚至上赶着帮忙纳小老婆。
若二奶奶当真灰了心不肯跟二爷过下去,和离回了王家,自己若继续留在贾家,很难保证将来不会沦落到和大老爷的姬妾们一样!
王熙凤被簪子扎得头皮一痛,忙按住平儿的手将簪子拔了,另外换了一只圆钝些的云纹如意簪插上。
平儿忙赔笑,“该死该死,我正想着二爷一早说要去请太医,不知请到了没有,一时失神拿错了簪子,奶奶恕罪!”
王熙凤从凳子上站起来,玩笑道,“没事,你二奶奶我如今头铁得很,别说簪子,拿把刀砍都不见得能砍得动。”
主仆一笑,外面一个略显尖锐刺耳的声音喊道,“二爷回来了,二爷回来了!”
平儿掀开门帘一瞧,见是三等丫头善姐小跑着进了院子,沉了脸道,“不知道奶奶正病着,听不得吵嚷,大呼小叫个什么!”
平儿一向和善,善姐也不怕她,笑嘻嘻回道,“姐姐教训的是,我记下了。二爷请了张真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