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公子此时正在喝酒,一边喝酒一边听着霍清朗讲对盐务的见解,一边听一边走神琢磨晚上在挽梅庄能不能见着那个人,一面走神一面还要应付席上其他人等,时不时还要敬个酒说两句场面话。
阮怡得了吩咐,又悄没声地来到外席,她远远地站住瞧了会,和苏轻弦那一桌,主位做的是镇国公,在他旁边便是霍清朗。
可这一桌人全是外男,自己要怎么把苏轻弦叫出来呢?
“那边那个小丫头,瞅啥呢?”
阮怡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原来是小戳半掩在一棵老树后面。
见四下无人,阮怡走到他跟前,叉腰道:“我瞅啥关你什么事?倒是你,不跟着自己主子身边伺候,到这里憋着什么坏水呢?”
小戳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阮怡:“你凶什么?是我家二爷好心,叫我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一个小丫头在这边东张西望,很容易招来麻烦的知道吗?”
阮怡嗤笑一声,抱起胳膊望着他说:“果然,这不就招来个麻烦。”
“你说谁是麻烦?”小戳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阮怡抬眼看天:“谁接茬谁就是咯。”
“你!”小戳气鼓鼓道,难怪二爷叫自己不要和她斗嘴,看来是知道这丫头这么能气人的。想到之前自己被她挤兑的事,小戳心里仍是不服气,但憋了半天也没想到怎么怼回去,只是忿忿说了句,“好男不跟女斗!”
阮怡点点头:“那承让了。”
小戳给自己顺了顺气,这才问:“那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废话。”阮怡昂头道,“叫你家二爷去花园西面的水阁等着,我家小姐有事找他。”
看着阮怡施施然离开的背影,小戳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到底是二爷还是我吃饱了撑的,要上杆子关心她们主仆的事?
回到席上,苏轻弦正放下筷子喝酒,小戳暗暗摇头,应该是二爷吃撑了,我只是一个忠心能干的侍卫罢了。
苏轻弦听了小戳的话,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起身借口净手离了席。宴席过半,净手更衣是寻常事,在场的自没有人在意,他带着小戳便一径往西边的水阁赶。
“二爷你别走这么快。”小戳警惕地左看右看,小声道,“咱们绕一下路的。”
“绕路?”苏轻弦缓了缓脚步,笑道,“本公子可不在乎。”
小戳咧嘴道:“我的爷,咱郡王府可不能不明不白地娶个国公府的庶出姑娘。到时候王妃还不气死了?”
“庶出姑娘怎么了?”苏轻弦脱口而出,随即又改口,“我是说什么不明不白?不对,你这都哪跟哪啊!”说话间抬手敲小戳脑袋,“你给我闭嘴吧!”
“哎呦!”小戳揉了揉额头,小声嘟囔道,“忠言逆耳,早晚你就知道厉害了。”
前面的苏轻弦没有听清,偏头问:“你说什么?”
小戳赶忙换上笑脸:“没什么没什么,二爷英名盖世,做什么都是对的。”
“啪”脑袋又挨了一下扇子,小戳瞪眼瞧着苏轻弦。
“口不对心,该打。”
俩人就这么一路嘀嘀咕咕地往水阁走,只是越走越僻静,渐渐地见不到人了。
蒋府的花园本身是东西向的狭长形状,那水阁在花园西面的最深处,和旁的地方隔着一个水塘,周边树木花草环绕,本就求的是个林间幽谷的意境。是以平日里就极少有人过去,今天府上又是宴请,自然更没有人过来这边。
“这里景致倒是不错。”苏轻弦打开折扇晃了晃,“倒是有点品味。”
不用问也知道他说的是许安宁,选这个幽静雅致的地方会面,很是得趣。
“怎么没人呢?”小戳嘀咕着四下里看了一圈,指着水阁道,“二爷,咱们进去看看吗?”
“啪”扇子落在脑袋上,小戳捂着脑袋向后跳开:“二爷你做什么又打我?”
苏轻弦“啧啧”两声:“人家花园里的阁子,是随便能进的么?”他说着转了个身,“万一等会人家到了发现咱们没在怎么办?”
那能怎么办,也进去看看呗。小戳莫名想,二爷对上那许小四怎么总是糊糊涂涂的?
“那她们怎么还不来?”
苏轻弦撇撇嘴:“你问我,我问谁?刚才可有说是什么事?”
小戳摇头:“没有。”
苏轻弦手一抬,这回扇子还没举起,小戳就躲开了:“这可不赖我啊,她不说,我没法问啊!”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段晚宁的身影,苏轻弦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许小四戏弄了,就听水阁里传来一声女子的叫喊。只是声音极是短促,仿佛被人捂住了嘴巴。
主仆二人俱是一愣,苏轻弦二话不说,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往水阁里冲。
倒是小戳颇有些临危不乱的架势,拉住他道:“二爷先等等,还是我进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回头说不清楚。”
可苏轻弦哪里肯听,那女子短促的喊声就像根绳子拴住了他,不进去亲自看一眼如何能放心。
“能有什么事,万一里面有人有危险怎么办?”苏轻弦说着推开小戳,一步跨进水阁。
“我的爷!”小戳知道叫不住他,拍着大腿也赶忙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