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裴姑发了好大一通的脾气,把几个丫鬟都责罚了个遍,清理伤口时,印听雪昏沉沉靠着裴姑睡去。
即使是睡了,她依旧皱着秀眉,忽的几滴泪流出,她喃喃的唤:“裴姑,我娘呢?”
裴姑心疼为她擦泪时摸到一片滚烫,见她小脸泛起红晕,又急忙让人去请了大夫,喂了副药,不停擦拭身体才让她好转。
晚饭时,印听雪才吃没两口就哇的全吐了,再也不愿吃一口。
裴姑让人撤下去,吩咐厨房熬上粥,一会儿再喂。
“小姐要忍让着小少爷,如今他的姨娘有孕正在风头上,你要懂得避让。”
印听雪靠着椅子,对裴姑的唠叨未理会,有气无力的问:“我娘会绣娃娃吗?”
“夫人她是剑修,不善针绣,不过夫人早已是六境修士,比老爷还要强上几分。”裴姑以凉水为她擦脸降温,眼中划过一丝痛楚。
“裴姑,若是娘亲还在,我还会受人欺负吗?”
裴姑还未回答,就听院内传来丫鬟惊讶声音:“老爷,您怎么来了!”
门被人粗鲁推开,印听雪抬眼便看见印家主沉着张脸跨步进来。
她被裴姑扯着正要下来行礼,迎面一巴掌扇了上来,霎时间脸上又热又疼,鼻子一热,铁锈腥味充斥鼻腔。
她慢了半响才伸手去摸,只见满手刺眼的猩红。
“你和你娘一般善妒,连自家亲弟弟都要欺负。”印家主一对剑眉紧皱,面容严肃,俨然是动怒了。
裴姑惊的腿软,修士的动怒她难以承受,被震慑的瘫倒在地却还是撑着往前:“老爷,小姐她……”
话未完,灵力炸开,裴姑如同纸鸢般被砸出去,在院内滚上几圈才停下,四遭丫鬟皆战战兢兢下跪,无人敢去搀扶。
印听雪下半张脸全是血,连衣衫都染上了红迹,血还在止不住的流,她伸手捂上鼻子,一双乌黑圆眼含雾凝望着印家主。
“跪下,没我的准许不得起身。”
印听雪未动,紧攥着一边的襦裙,泪在眼眶中打转,却被惊的不敢落下。
印家主垂着的手随意一勾,一股拉扯力便强硬着将印听雪拖拽下来,她挣扎着毫无抵抗之力,被压制着跪在地上。
印家主转身离去后门“砰”的关上。
裴姑啐了口血水,推开搀扶着的人,一瘸一拐疾步上前,却被门挡住,门上余下灵力萦绕,她试着撞了几下,依旧不开。
她取了块石头,破开窗从一旁翻入,抱上印听雪,双手颤抖的厉害。
印听雪低垂着小脑袋,看着地上滴落的血,一滴,两滴……连成一片,眼睛却干涩着哭不出,腿窝发痛,脸上的伤也刺疼的厉害。
她颤抖着小小的身躯,声音沙哑,向抱着她的裴姑问:
“你还未回答我呢,娘亲在的话,我还会受人欺负吗?”
……
翌日晌午,裴姑不顾他人的阻拦,倔强的带着印听雪一瘸一拐的去了正院,到了后就在一旁跪下。
印听雪进去后垂首站着,声音软软带着哭腔:“听雪前来道歉。”
印家主放下手中信件,目光移到地上小小一团的身影上。
“抬起头来,哪错了。”
印听雪仰头,小声回答:“听雪不该抢弟弟的娃娃。”
印家主这才看到她的脸,左脸高高肿起,红肿的不成样子,眼睛红的厉害,泪止不住往下淌,委屈的不行。
几日前还是粉嫩一团的丫头今日却成了这般憔悴模样,连同周身的衣物饰品也皆换作了暗淡的灰紫色。
“昨日子云狼狈回去,被你的指使的丫鬟扯得摔伤了身子,害得也温姨娘动了胎气,险些小产。”
“听雪知错,不该犯下打错。”印听雪咬唇只能认错。
印家主在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看出了隐隐的不甘,纵使全力隐藏也遮掩不住。
印家主见印听雪抬手整理头发时衣袖滑落,玉藕般的胳膊上赤红一片,才结好了痂。
“昨日弟弟也骂我了,还推到了我。”
印家主漫不经心整理着书案上的信件,在印听雪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才不紧不慢的问:“骂你什么了?”
“骂我……”印听雪小脸憋的通红,有些难以启齿,“骂我是没娘的贱种。”
“爹爹,为什么偏偏听雪没有娘呢?”
印家主没说话良久才淡淡回复:“回去吧,想知道就去问自己的下人。”
印听雪哦了一声,做足了告退的礼仪,才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印家主透过窗看着裴姑牵上她的手,两人一同瘸着腿走,看着寂寥又可怜。
印听雪如同往日一般早起,洗漱后穿戴整齐,被裴姑送上了府前的马车。
今日是大殿开放之日,快满五岁的孩童皆可测试天根,而后便能开始修行。
印听雪进去后才见到印家主也在,他闭眼小憩,印听雪小心坐在了离他最远处。
到了后,印听雪便被人领着下车进殿。
殿内晶莹剔透的晶石陈列于主桌上,孩子们挨个上前测试,侧桌上还堆放着灵石与测灵器。
有的一蹦而起着欢呼,有的当场咧嘴哭出声来,大殿里吵吵闹闹,而测试者也早已习惯。
印听雪前面的孩子手按在晶石上后,晶石亮度明显更高了几分,测试者见此不由高兴,连忙让人取了册子登记。
“是七阶天根的孩子!前途无量啊。”
五阶以上的天根适合修行,七阶往上更是弥足珍贵,而印听雪的父母皆是七阶天根。
轮到印听雪了,她紧张的心乱跳,在测试者的催促下踌躇伸手按下。
晶石顿时发出夺目彩光,将大殿照射的五彩斑斓,目视者纷纷惊叹。
测试的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几人围上去盯着晶石看,良久才结结巴巴的说:“九,九阶!是九阶!”
他们所在偌大的国家九阶修士不过才几个,而今已皆是九境修士。
印听雪收回手,望着久久彩色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