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到癫狂,热血到泪涌。
蔓语嗅着空气中流淌过的硝烟,呛得鼻子泛酸。
她脊背颤抖着,缓缓蹲到在伏地痛哭的少年兵眼前。
颤抖的手指停在半空,她想擦去这孩子脸上的漆黑和眼泪。
虚幻还是真实,蔓语分不清了。
明明知道眼前是虚假,她还是伸了手。
好像这样,就能隔着久远的时间触摸安慰到眼前之人。
死寂空荡的战壕里,来自千年后的战士与仅剩的少年兵站在一起。
蔓语虚虚握住少年兵摸紧的拳头,压住淌血的手背。
“还有我在,我们都在的。
蔓语努力扬起嘴角,带着眼泪笑,此刻,他不是一个人,他不是孤独的。
还有她在。
他们都在。
少年兵弯曲的脊背重新挺直,黑白分明的眼里再也淌不出眼泪,干涩得血红一片。
“班长,排长,连长……”他跪在一具具尸体前,努力让自己笑: “咱们胜利了,鬼子主力没打进城。
"你们这群没用的,又要我这个最小的干活跑腿,太欺负人了……"
蔓语捂住嘴,眼皮颤动,恍惚间想起东厦现在的战场,想起她曾经的战友。
新世纪开辟前的战争是东厦必学的东西,即便丢失了很多资料,长辈们也会讲故事,历史学家也会整理能记住的资料留给后人。
新世纪是距离他们很近的时代,且跟他们极其相似,遭逢巨变,又破而后立。
黑暗年代里,父母就给孩子讲东厦民族普经遭受过的苦难,这既是传承又是寄托。
他们希冀当时失落的东厦文明能如先辈在时一样,浴火重生。
[他们披荆斩棘,让神龙腾空万里][盛世年华为人民,只愿山河无恙]视线内,黄土地陡然变得平整宽阔。
耳畔的轰鸣炸雷声和硝烟皆散,精神恍惚的蔓语红着眼站起,
她头顶着骄阳烈日,晴空万里有战机飞过。
“踏!”
“踏踏!”
军靴踩踏地面,似鼓点落下,
>蔓语在拥挤欢呼的人群里回头,恍惚间,竟有种隔世的胸腔饱胀感。
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新世纪了吗?”
期待的蔓语转头,她记得新世纪是和平盛世来着。
然而,走过街道的军队衣着朴素,最让她惊讶的是他们居然用骤马拉武器炮。这是蔓语见过最穷酸困苦的军队。
"老祖宗也太惨了……"
他们甚至没有完整的装备,似乎非常落后贫穷。蔓语挠挠头,在欢呼的人群显得格外冷静。
她慢悠悠双手环胸,眼皮子眨动间,带着乱七八糟装备的军队在不停变化。军装改制,武器装备和兵种越来越精良。
最后,昂扬的三军仪仗队军装笔挺,大长腿横跨过街道。
他们身后跟着越来越恐怖多样的各式武器装备,蔓语对比着东厦现代大阅兵的模式,心想她倒是更喜欢这种。
星际阅兵基本不见人,全是星舰机甲。
“接下来是黑暗年代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回怎么让我哭!”蔓语不服气地嘀嘀咕咕。
这胜利学院的惠种心机就是深沉,连她都能给搞哭。
黑暗年代和动乱年代岁月峥嵘,那是诊疗师们最爱取材的片子。
各种电视剧电影和纪录片层出不穷,甚至还有离谱到搞战争爱情剧的。
蔓语很自信,在这种题材上,苏冬夏能玩的其他诊疗师都玩过了。
[他们以身许国,破碎中重生,再创一个灿烂东夏!]
“轰——”
厚重威严的编钟次第晃动,乐声辉煌大气,庄重华美。编钟摇晃的碰撞声里,通往宇宙的璀璨大门轰然打开。
蔓语熟悉的面孔在眼前闪烁。
有长发及腰的女子剪影唇枪舌剑与财团争锋,运筹帷幄,逼退蠢蠢欲动的刀兵。
也有高大青年的剪影机甲闪烁,血染天穹,以一敌百,纵横捭阖。
善战者无赫赫战功。
他们是黑暗中蛰伏的猎豹,百年辛苦,一举荡平东十二域。
他们在动乱年代与各方豺狼博弈争雄,在混乱中开疆拓土,加入文明议会。
他
们开辟和平,向宇宙宣布东厦星域自此有主,东夏文明万万年。
那些剪影出现,就照亮一点黑暗,直到黯淡凶险的山路被完全照亮,成为光明坦途。
蔓语踏上彻底光明的前路,不由自主澎拜激动起来。脊背如同触电,浑身都麻麻的。
因为这条路,是前辈们为他们一寸寸争夺来的。
道路尽头,有腾龙旗帜飞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苍凉洪亮的战歌里,腾龙旗帜迎风招展,镜头自上而下,出现了整齐排列的军训新生。他们都是军校生,是将来保家卫国的战士。
年轻的军人身姿笔挺,站在阳光下。
他们身着作战服,表情庄重严肃地举起右拳。
编钟摇晃,蔓语又看见了已经消失的代代军人,他们出现在军训新生们背后。似高山大川,巍峨沉稳。
古老的战士们看着新一代的星际战士,为新生战士唱起最古老的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听着这战歌,蔓语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不是在看视频,她就站在阳光下,在看过往岁月里的先辈们为后辈们颂歌。
苏冬夏,你可真行!
这你都能想到,算你厉害。蔓语仰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沉肃的歌声流淌,来自古老年代的战歌就是军校新生宣誓的最好配乐。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曲结束,《从军行》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