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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4)

我开始想,我此前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注定无法改变什么,我这些年来的所有努力简直就像一场笑话。

我感觉到了疲惫,这种疲惫在和小叶子吵过那一架后便一直沉沉压在我心口,让我几乎难以喘息。

我忽而发现,其实这十年我什么也没有改变。

我好像无力改变任何事情。

我抬起头问师父:“就算是我做的又怎样?”

“她不过是没了一只手,又有什么干系?”

我面露嗤笑,眼中尽是讥讽。

若我来做,我定会杀了她。

师父被我气得不禁泄出一声轻咳。

他将本命剑放在桌上重重一拍。

“你……跪下!”

听见那声咳嗽,我最终跪了下来。

我想,他如此生气是因为受伤的是芙灵么?

我几日前和他争吵,堂堂仙圣被我用杯子砸肿了额头都未曾生气,现在不过是芙灵受了点伤,他便疾言厉色要对我发怒。

若我那时当真杀了芙灵了呢?

他难道要杀了我替芙灵报仇么?

我几乎想笑。

“师父要因为芙灵罚我吗?”

我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可是我还怀着您的孩子。”

“若是罚我,少不得会伤了这个孩子。”

我师父起身。

他垂眸看了我一会儿,我抬头望他,一瞬间仿佛自己成了当初被他关在笼子里审讯的那些妖怪。

我师父对谁都温和仁慈,却唯独不喜妖魔。

我曾见过他看向那些妖魔的眼神,冰冷而残忍。

“我不罚你。”

他捏住我的下巴,割破手指,喂我喝下他的鲜血。

他说:“我的血中有一禁咒,名为荆棘刺。”

仙人血肉中常有禁咒,是为了防止旁人觊觎。

凡间总有传言说仙人血肉食之可以长生,但其实对大多数凡人来说那是剧毒的。

“这道禁咒会一直留在你体内,若你之后做错了事……”

我师父看着我,说:“离湫,它会提醒你。”

他眉心的翠钿细闪着冷光。自陪我堕魔后,过了断仙桥,他眉心白毫灵光便消隐不见,而不知从何时起,这枚代替了白毫灵珠的翠钿好似愈发精美了。

他淡色的双眸看着我。

我遏止住自己的战栗,死死望着他。

我紧紧拉住他的衣摆,慌乱中却也只说出一句:“……师父,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师父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他不禁又泄出一声咳,说:“这不会伤害到孩子。”

我曾见过师父用血中禁咒审讯妖魔。

那些荆棘发动时会瞬间将妖魔刺穿,最大的一根荆棘会从肩胛骨穿过喉咙将妖魔固定,其余荆棘便会自它们体内生出死死缠着它们。

荆棘汲取血肉而生,血流不尽,荆棘生长不止。

这禁咒没有别的目的,杀不死那些一贯□□强大妖魔,不过为了折磨它们,让它们痛苦。

我嗫嚅了下嘴唇:“……会伤到我。”

“只要你听话,这禁咒就不会。”

他看着我的眼神分明已经不容拒绝。

他冰冷白皙的指尖轻轻揩去了我唇角的血。

我将手指攥得泛白,没有再说话。

*

我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一时恹恹。

或许已经好几日了,我一步也没有出去。

师父每天都会给我送饭菜到门口,但我不愿吃。

并非是我在使小性子,只是我实在有些疲惫,不愿意动弹。

我是饿不死的,毕竟我是如此强大的妖魔。

我躺在床上,有时感觉这屋子就像是一个即将要埋葬我的坟墓。

帘幔落下的阴影像是会将我一点点吞没似的。

师父有时会站在门口说些什么,我却总觉得恍惚,每每只听了一耳朵,而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感到我的状态有些不对。

但谁也不能叫我从这个屋子里出去,我哪里也不想去。

我躺在床上一只只数羊,有时莫名会想起死亡。

那一定是比如今这样还要宁静的事情。

那大概也不会比现在更痛苦吧?

我心中存了许多的事,只是我不愿意去想,我知道很多事情根本经不起深思。

因为越是深思,便越是绝望。

我在这个世上活了短短数十年,但好像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在绝望的挣扎。

在凡间的十年我以为这当是我人生中最美好平静的十年,但我如今却不禁去想,它真的美好么?真的是看上去的那般平静么?

这平静背后会是什么?

或是会将人吞没的浓稠黑暗。

我将自己埋藏在这样的黑暗里,像是一具死去的尸体。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它们将我吞没。

那种溺水般的窒息感一直伴随着我。

后来一个夜里,三只时媚鬼找到了我。

它们说为我找到了月下白,还为我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我这才想起之前派它们出去找月下白的事。

不过后来我已经事先从小叶子那里知道了生有月下白的地方。

我拍拍它们的头,夸它们做的很好。

但我却没提月下白的事,我只略问了一嘴,什么消息?

时媚鬼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总算让我感觉这屋子里又有些热闹了。

但它们带回来的消息却实在让我无法开心。

窗户透进来的阴影将我整个人吞没得更深了。

它们说在净山上看到了小叶子和芙灵有勾结。

*

我将芙灵抓到山洞的时候,她还有些茫然。

能够欺负芙灵确实叫我感受到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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