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比起官场中的沉默,坊间反而热闹一些。 许多百姓都认为自己本不用缴纳这免役税,哪知道每年还是得缴纳免役税,心里当然会很是不爽,对于这些平民百姓,掉了十文钱,都得哭上一天,这回每年得缴纳一两百文钱。 但回家一算,突然发现他们申报的时候,一些零碎收入就没有算在里面,比较说家里养几只鸡,或者说妻子帮人缝缝补补,那么只要稍微再努力一点,就能将这钱给赚回来,也就几天的事。 那也就算了吧。 最开心的莫过于中产阶级,在差役法下,他们都是在生死线上挣扎,而如今只要缴纳每年收入得百分之五六就能够不用服役,仿佛一瞬间从地狱回到天堂。 爽得不要再爽。 他们真的恨不得今儿就将未来十年的钱都给交了,免得你们又变卦。 这边公示之后,开封、祥符两县的统计数据也交了上来。 韩绛一看,人都乐了。 感觉开封、祥符的领土都缩水了一半,我大宋领土已经够小了,你们还要缩水。 可恶! 关键,你们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真不把税务司当回事,别说税务司,我特么都能查出来。 于是立刻从两县调来去年秋税账簿,这么一对比。 突然发现上等户都是如实禀报,跟他们缴纳的秋税是能够对应的上,虽有浮动,但都在非常合理的范围内,反而是下等户的田地是骤减。 韩绛这才反应过来,上等户还是给了税务司几分薄面,可下等户也没有隐瞒,而是秋税的账目本就存在着问题。 很多自耕农得将官田和那些消失的田地全部平摊,因为朝廷收税,是根据一个县有多少田地来收,这田地消失了,只能大家平摊呗,知县也不可能自己去填。 这是官府给他们定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如今是自己申报,纵使他们想帮官府圆谎,也做不到呀,他只知道自己有几亩土地,他哪里知道自己要去平摊多少土地。 韩绛虽然看出猫腻,但也没有告诉张斐,谁让你选择自主申报,就只是将申报表拿给张斐看,继续你的表演。 张斐看完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故作一番思考后,给出自己的税率。 以十五亩田地为准线,十五亩以下免税。 十五亩到三十亩,征收百分之一的税。 三十亩到五十亩,征收百分之二税。 五十亩到一百亩,征收百分之四税。 一百亩到三百亩,征收百分之六的税。 三百亩以上征收百分之十的税。 跟城郭户差不了太多。 韩绛听完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反正你张斐要兜底,就只是看了眼那统计表,心想,这你能征收多少税上来? 相比起城里,乡里贫富就更加夸张,光三十亩以下贫困乡户就占了七成多,而三十亩到一百亩,占得两成多,一百亩以上的只占了不少一成。 可想而知,为什么王安石要征收下等户免役税,因为人多,可积沙成塔,官户比他还要精一些,榨不出太多了。 照着统计表,哪怕是上等户如实上缴,也是远远不够的。 韩绛也不管那么多,先向官家禀报,大家一看,这税率确实够低,不管哪个阶层,交了这免役税,也不会影响到温饱问题。 在皇城公示之后,又直接颁布法令。 同时规定,上等户和城郭户在夏季交免役税,而下等户则是在秋季上缴免役税。 并且开封、祥符就开始征收,根据自己的申报,算清税钱,然后去申报地交税。 这乡村的中产阶级也赚麻了,他们是直接就从主力军,变成偏师,这幸福来的真是太勐烈了。 清晨。 张家。 如今的早餐时刻,那就是看报时间。 除张斐外,是人手一张报纸,一边看,一边吃。 “妹婿!” 许凌霄道:“这税是你定得吗?” 张斐非常严谨地说:“是我给的建议,他们采纳了。” 许凌霄又道:“这么低的税,又能收的上多少钱来?” 他基本是不管事,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这么低税率,根本不可能填补警署的财政缺失。 张斐笑道:“具体多少,我也不大清楚,但应该是够的。” 许遵道:“我可是听说,以目前申报数目来看,还相差甚远啊!” “那申报数目不能当真。” 张斐呵呵道:“其实我这税率就不是根据这申报表来定的。” 许遵问道:“那是根据什么来定的?” “逃税表。” “逃税?” “嗯。” 张斐点点头道:“我就是看哪个阶层逃税比较多,我就给定得高,只要将这些隐藏的财富给挖出来,是足够支持警署的财政。” 许止倩道:“那到时岂不是要打很多场官司?” 张斐点点头。 许止倩又道:“那你何不进检察院,帮助爹爹。” 许凌霄也是直点头。 他回京城多日,已经听过无数遍张斐的事迹。 张斐笑道:“那可不行,我若进检察院,我就不能在事务所工作了,我总不能跟征文他们打官司,那打出来的结果也没人信啊!” “不仅如此,以我们翁婿的关系,若是在一个官署办事,只怕别人也不会答应的。” 许遵说着,又呵呵笑道:“再说最近我们检察院又有一位强手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