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都有可能见不到了。”
只听怀若竹忽然开口道:“我没什么好见的。”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声带嘶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细听之下,好像带着隐隐约约抑制不住的哀调,让听着的人也不觉难受起来。
摩挲着手中饮尽的茶杯,姬颜想,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怀若竹平静下的遏抑,从小,每当看到师傅遥遥望着远方的时候,脸上的悲伤似乎都是带着克己,不敢肆意流露,转眼就消逝了。
她看向兰允,后者正一脸愤慨的看着怀若竹,本是一张阳光朝气的脸,却因皱起的五官变得怪异起来,怀若竹说完那句话后,眼睛就闭上了,似乎是想借此掩盖住眼中奔涌的情绪。
这人对师傅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吧。
窗外最后一抹霞光褪去,暗色袭来,路上的商铺已经早早挂上了明明暗暗的灯笼,姬颜道“我们走吧,回府,天色也暗了。”
姬颜正要起身,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师傅,小师弟呢?”
怀若竹还未答,兰允便已开口,笑着道:“大殷皇帝在宫里给各国的使臣安排了府邸,那小孩现在在宫里头呢,今日已晚,明日我便叫人给送到将军府去。”
傍晚,绵绵的细雨飘飘洒洒的下着,窗旁的芭蕉也越发下垂,兰允跳窗进来的时候,清锦手上执笔正画着一副美人图,人背对着窗外,一扇画屏隔绝了窗与人之间,仿佛那端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晦物一般。
兰允关了窗后,走到桌边坐下,嘴里嚷道:“你是什么毛病,回回找你都让人翻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的是哪位美人的香闺,呸,谁要来翻你一个大老爷们的。”
清锦没有回他,专心致志地画着手中的画,当最后一笔添下,才搁笔,兰允远远的瞟了一眼:“你是又在画姑母吗。”
清锦用镇尺把纸张压好,回他:“不是。”
“哈,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了。”兰允好奇的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瞧着那幅画“这是谁,长得是不错,额头这块和姑母好像,不过不及姑母。”
“等等。”兰允仔细看着画中的人,不禁想起来姬府后撕掉伪装的姬颜“这是姬颜小姐啊。”
“叫我表哥,没大没小。”清锦横了他一眼,也罢视线转到那幅画上“你懂什么好看不好看。”
“谁说我不懂,姑母在我心中就是最好看的。”
这话无从反驳。
“过来,有要紧事跟你说。”清锦手指点了点桌面。
兰允走过来坐下,眨眨眼,感兴趣道:“说来听听,让小爷帮忙可是不便宜的。”
“ 开贡大典那日,盛翊泽会带着地牢里的巫师一起参加大典,没了他横加干预,正好是救筱四最好的时机,大典结束后若我还未出来,我要你拖住他们,越晚越好,若是我提前出来了,里会让宫里面探子告诉你。”
“那地牢上次不是闯过了,里面的毒蝇群可不是好玩的,要不是阴阳鬼,你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凉快,他都说这毒邪门儿,上次你被咬了一口,咬得不深才给逼出来了,还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记不记得,那也是运气好,不过,咬一口和咬几十口那能一样吗,要不等他解药炼出来再去。”兰允提醒道。
自郎九查出筱四被关在盛翊泽寝殿下的地牢中后,清锦曾孤身偷偷闯进去过一次,还未进去多久就被那虫子给咬了一口,觉得身体不对劲后就退了出来。
“而且,自从你练了嗜阴术,早已经没有能与你体内相抗的毒,然而这个东西只咬了你一小口,就这般,那要是……而且你那内阴反噬之期离得也不远了。”
“我知道,只是,筱四恐怕已经撑不过多久了,是生是死我都得把他带出来,而且也再没有那日这么好的机会。”清锦看着他说道。
兰允忆起筱四那张普通,时常挂着笑的憨厚脸庞,心里有些难受,只能道:“那你一定要回来啊......”
“放心,我有分寸。”抽出袖中的折扇一转,接着又道“那怀若竹果真就是你要找的人,当时我也只是猜测,毕竟过了十五年相貌还是会变的?”
兰允笑道:“当然,别说才过十五年,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
清锦提醒他:“我不管当年你们有什么恩怨,别太过。”
兰允抬眸看向他,眼里无波无澜:“放心,我只是想要个真相而已,不会对他怎样,而且你的病还用得着他呢。”
“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