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吵得不可开交。
“燃燃,”姜义成叹气,语气难得缓和下来,“我知道你怪我在你母亲病逝后,半年就另娶,但无论你怎样怪我,都不值得拿自己的未来去叛逆。你也早已经过了不顾一切的年纪,今后的每一步差错,都要付出高昂的成本……”
“我没有。”
简短明白的三个字,斩钉截铁,平静到不带任何感情。
姜义成愣住,为姜燃这过于理智的语气。
而眼前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不闪不避,情绪淡然,丝毫没有跟他赌气的意思。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确实怪你。但我现在做的事,也确实跟你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
姜燃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好像是再快一点,努力压抑的感情就会随着呼吸倾泄。
她已经够狼狈了。
不能在姜义成面前,再变得可怜。
可即便是到了如此的境地,姜燃依然希望眼前的男人能拍拍她的肩,说出一句,哪怕是违心的“没关系,我明白”。
可是直到脚下的树影模糊,视野里的那个人影再也远眺不见,她也没等来期望的东西。
姜燃扯起袖口,假装不经意地擦了擦眼睛。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手机上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谭烟的。
她赶紧拨了一个回去。
“喂?姜燃?”电话那头响起谭烟的声音,也许因为最近的疲惫,听起来略微沙哑。
“嗯。”姜燃吸吸鼻子,心情忽然好了一点。
谭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当时会场负责安全保卫的公司。
但不幸的是,对方以设备损坏为由,没办法向谭烟提供那天的内场视频。
根据双方之前签订的安保协议,如果不能提供监控视频,对方公司将面临未尽职责的赔偿。
但即便是这样,谭烟依然没有拿到视频。
目前看来,这件事的获益最大方就是苏若芸。
她不仅借着Mach首秀重回公众视野,又趁着这波舆论刷了一遍关注,搏了一场大众同情。
以至于多年前耍大牌的事,都被粉丝和水军翻出来洗白,说可能真的有误会。
谭烟叹气,对此,她也真的是爱莫能助。
“这件事我已经邮件告知了林助理。”
谭烟安慰姜燃,“毕竟这个圈子里,从来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只是看出面的人是谁罢了。有些事我不能解决,换个人,说不定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
“嗯,”姜燃点头,对谭烟说了声“谢谢”。
“现在法国才是早上六点,我猜过一会儿林助理也许就会回话了,放心吧。”
“好,”姜燃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倏然被提醒,那个这些日子里消失的名字,此刻竟然像树荫里突然窜出的白文鸟,乱糟糟地飞了满屏。
她忽然好想岑霁。
想骂他安排的都是什么鬼实习?!
选的什么破代言人?!
年纪轻轻的豪门才俊,怎么说瞎就瞎了呢?!
思及此,姜燃摸出手机,噼里啪啦地在微信上输入了一串质问和愤怒的表情。
然而来不及关手机,微博上一则新弹出的消息就闯入视线:
【国际超模温宜珊结束时装周,现身巴黎参加品牌活动,与粉丝亲切互动】
原本是一则无关紧要的消息,直到图片上一个模糊的背影闯入视线。
男人身材高大、身形颀长,在清一色西装革履的男人里,一个背影就足够出众。
而消息的主角温宜珊站在他身边,转头看向他,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眼神里都是流动的欢喜和星星。
姜燃愣住,半晌才想起来,岑霁此刻确实是在巴黎。
所以昨晚,当她在被全网谩骂和攻击的时候,岑霁是跟别人一起去了酒会么?
想到这里,姜燃倏地摁灭手机。
心里翻搅出又酸又涩的滋味,像没成熟的苦橘,她不想承认,却又无法忽视。
“嘀嘀——”
身后响起两声短暂的鸣笛,姜燃转身,看见一辆高调的布加迪。
车窗缓缓地降下,陈言那张养眼的脸从后面露出来,看向姜燃的眼神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能参与Mach的首秀。”
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是不是幸灾乐祸或者揶揄,但姜燃实在是没有心思应对,只埋头继续前行,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Thuses又没规定合同期间,不能跟其他品牌合作。”
陈言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拿出手机在姜燃面前晃了晃,“热搜我已经找人帮你撤了,后面公关Thuses也在想办法。”
姜燃停下脚步,侧头挑眉看他。
“怎么?是不是特别感动?”陈言继续嬉皮笑脸,姜燃没再理他。
“诶诶!”他小步给着油,慢慢缀在姜燃身后,“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不说以身相许,好歹说声谢谢。”
姜燃停下脚步,缓声说了句,“谢谢。”
陈言被她这拒人千里的态度弄得没辙,只得收起自己的油嘴滑舌,老实道:“你现在也算是Thuses的特邀设计师,虽然还没对外公布,但Thuses肯定会尽最大努力帮你。所以现在,你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焦头烂额,不如跟我出去转转。不能解决事情,但至少可以不被它影响。”
姜燃的步子微顿。
如果仅仅是因为视频的事,她还不至于要靠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但工作室、姜义成、岑霁……
这些事一件件全遇到了一起,像一排坍塌的多米诺骨牌,压得她快要窒息。
“喀哒!”
布加迪的车门弹开,姜燃侧身坐进副驾。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