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会议发言的效果,森野还算满意,但是心情却很低落。
即使很确定是出自于自己想法,立场与亲近的人相异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明确了目标,就一往无前,不需要有过多的负面感情,这是作为优秀忍者的必备素质之一,鸣人就具备这样的特质。这很大程度弥补了他思维的不足。
但是世界上也确实存在着,像她这样的人,即使做出了选择,还是会自我怀疑,但即使质疑自己,也仍然只想按照心里的想法执行。
做了选择,还想做出正确的选择,因为失败的可能性而惴惴不安。
这么在亭子中坐了大半天。中间好像还有不认识的人来搭话。
毕竟遭遇失魂落魄的美少女,像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她并没有理会人家。
木叶只要不出现外敌入侵的状况,近些年日常的治安似乎还是稳妥的。不具姓名的路人并没有过多地纠缠她。
头发也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下来,柔软蓬松的黑色卷发,直散到腰际。
该回去了,她将被压在椅背上的头发撩到胸前,对自己说道,背后却忽然升起了一阵寒意。她站起身,回过了头。
入夜。森野被下班了的五代带到了三号训练场。纲手大概是特地去河滨公园捉她的。
“……来这做什么?”籁疑惑地问。
“测验你是否配得上你的选择。”
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耳边便有拳风呼过。
依靠自己多年忍校学习训练出来的的直觉,森野避过了这招,却没想她的母亲迅疾地收回了拳头,径直砸向了地面。
她的身体瞬间随着翘起的土地碎块向后倾斜,于是慌忙结印,从裂缝里召唤出了藤蔓捆在腰间,将自己向右侧平整之地甩了过去,一个没稳住差点要摔倒在草地上。
“……妈妈!?”勉强站稳了,森野才惊怒道。一面还下意识地四周张望着,可惜并没有看到平时总是救她于水火的静音。
“很惊讶吗?”纲手冷淡地说。
“今天籁出现在会议上,也让妈妈很惊讶呢。”
“真实没想到,籁在忍校里学得最好的,竟然是骗术。”
五代的身体复又紧绷了起来。
骗术?森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很是受伤。让她忽略了对方显而易见的攻击的信号。
“连同外人,在关键场合下给自己的母亲下套,不是欺骗是什么?”
“我没有。”
“没有?”
纲手暴喝了一声,闪到了她身前。
“团藏接触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静音?!”
“你知不知道对方是多么危险的家伙?”
纲手确实有几天没能和籁碰上面,心里本来有些犯嘀咕,却没想到这丫头背着她整这出。
团藏十多年前就盯上了“森守”,这么多年来,纲手费尽心力,一直在森野的去处上与他角力。为了保证森野稳定的生活环境,让各方势力满意,她选择让森野独自留在村子里。幼年的森野失控,差点闹出人命,她用自己周游列国搜集到的关键情报才换取了森野的周全。
但事实上,纲手并没有认为自己付出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作为母亲,她只是拼尽全力在做而已。
但今天,她的努力毁在自己最想保护的人手里。
“我没有要加入‘根’。”倔强的少女盯着地面黑黢黢的裂缝说。
“你还是不肯说?”女人的语气松动了,松动后暴露了深深的受挫。
任性也好,脾气倔也罢,这些都无伤大雅。但她没想到,她的女儿,“成长”得让人这么出乎意料。
今天会议上,除了一开始的问候,其余的任何一句话,都绝不会是籁靠自己能够完整表述出来的。
精微的言语紧紧地扣住了利益矛盾的核心。这不会是一个,在爱和保护里生长了十多年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
况且她那么害怕,她看在眼里,本来暴怒的她竟然有些心疼。别人不知道,纲手却最清楚,森野那时看似深沉的神情,其实只是怕挨揍时候的虚张声势罢了。
“……转寝婆婆和团藏不一样吧。”
森野松了口。下一刻似乎就要掉眼泪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一样?你掌握了什么情报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
“难道因为转寝看着像是好人,所以她就一定和团藏不一样了?”
“籁,你这样容易被外像蒙蔽,你真的能够承担起你今天选择的人生吗。”
森野的心因为这样的反问凉透了。沉默了许久。
“暂时还没有发生不好的事,现在还来得及,”女人的语气变得轻柔了一些,“明天还有会议,我们一起去……”
“去告诉他们我愿意接受手术吗。”
少女忽而抬起了眼睛,眼里波光粼粼。
籁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
“妈妈,我做了很大的错事吗?”
“如果没有,为什么我无法承担我的选择呢?”
在团藏找她之后,第二天本来她是打算出门去找静音试探一下口风的。但是易容成中年妇女的转寝却找上了门。
今天在会议上的台词的确都是这个平日里看着十分和善的老太太替她设计的,每一句,甚至连停顿都给她划好了。转寝那时灵感迸发的状态,让森野在心里腹诽她可以兼职或者转行去做舞台剧编剧。
和团藏的刺探挑拨不同,转寝显而易见的感情外放,春风化雨般获得了森野的信任。加上之前森野或多或少跟老太太有打过还算愉快的照面,这她下意识就认为对方不会做出对自己,或者对自己母亲不利的事情。
森野意识到这或许就是母亲嘴里说的外像。但是转而又想到她说,暂时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就意味着即使她没能够掌握充足的情报,但是至少这次她没有做出错误的判断。
那么为什么不能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去做?有谁是天生带着百分百的正确率才度过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