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她走到了村里之后,卡卡西就离开了。大概是回去开会了。
他应该也是这两天结束了长期外出的任务才刚回到村里的。
今天是周末,天气虽然阴沉沉的,街上却很热闹。即使有人离去了,尘世的繁华和喧嚣不会被轻易撼动。路过花店门前,没有看见井野,只有山中太太一个人在整理花草。
在引起她注意之前,籁悄悄离开了此处。逐渐远离了繁嚣的街市,一直走到了木叶忍校的大门前。
她停下了脚步。
“哦,是以前甲班的……”
门卫大爷认出了站在学校门前发呆的她。
得到了许可,她走进了学校。
教学楼的天台在五楼,这拾阶而上的情景陌生又熟悉。毕业要有四年了。轻微的脚步声在空寂的楼梯间里回响。
孤独是虚假的,兴许还有用功的孩子周末在学校自习。在学校的时候,小樱和佐助就时常在周末的时候来学校做功课,从来不爱做作业的鸣人也喜欢插一脚。
儿时的回忆渐渐涌入心间。让森野疲倦而僵硬的心松弛了下来。
天台的门嘎吱作响,她抬脚走入了楼顶的暮色里。
阴天的傍晚是冷清清的冰蓝色。明明没有下雨,空气里却有雨水的味道。
墙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少年。
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去哪了?”
鹿丸双手背在脑后,身子向后靠去。
“就在村里。”
“我去你店里找你,栖泽只说你一身的血,只留下一句‘我去山上了’,就没再出现过。”
“木叶的后山那么大,哪都找不到你。”
原来她恍恍惚惚间还说过这些话。一些画面回到了表层的记忆中。那时被潮湿的衣物包裹住了身体,她想回后山老宅的温泉暖一暖。
居然好好的洗了澡,泡了温泉,没有在泉水里溺死。
她记起来了,突然在奇怪的地方觉得自己有点了不起。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呢。”
“……不过五代那里并没有动静,我想你应该是安全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复道:
“对不起。”
“……”
他应该清楚她指的是什么。
那天的最后,她的兜帽滑了下来。她仍然带着静音给她的樱花夹子。
她在战斗中所使用的招式,虽然和研发阶段有所不同,但也足以留给见证过研发过程的他足够的信息。
因此,虽然言语被规则限制了,但是并不妨碍她传达到自己忏悔的心意。
“我也,什么都没能做到。”
沉默了一会儿,少年看着暗沉的,灰蓝色的天空说。
最终拯救了他们的是敌人的无心恋战。当山城青叶带领着井野与丁次一干人抵达现场后,角都和飞段便匆匆离去了。
否则阿斯玛的头颅和月都会被那两人带走。
“最早的时候,这里没有放椅子,你还记得吧。”
“嗯。”
“伊鲁卡说,其实是因为我们经常到这里来才放的,因为有时候我们会爬到护栏边上坐着,他觉得太危险了。”
鹿丸娓娓道来过去的事情。
想起了总是在担心着学生的伊鲁卡,森野的脸上不禁浮出了笑意,因此也附和道:
“他虽然啰嗦,却是个很体贴的人呢。”
“明明在学生时代就得过且过,却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忍者……”少年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否定自己,“可能我根本就不适合这种在刀尖上舔血,时刻与死亡博弈的工作。”
“因为没有遭遇过失败,所以错误地认为自己能行,这样的事情也是有的吧。”
这是森野从未见过的鹿丸,他往常虽然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却是个永远有办法的人,不会因为害怕失败而放弃,只会在冷静的权衡利弊后进行取舍。
所以她才习惯于依赖他。
眼下,他正承受着比她更深刻的苦痛。
“如果是确实不想当忍者了,不做也罢,一份工作而已。“
“只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如果好好问问自己的话。”
森野偏过头看鹿丸,对方仍旧注视着越来越暗的天空。不发一言。她继续说道:
“‘没有我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如果你能接受最坏的结果,放弃未必不是一种选择。”
“只是,悲剧总是公平地发生着的……连鹿丸君你都做不到的事情,别人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
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让她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语气似乎也过于平淡,会不会因此听起来像说教?
一片寂然中,连衣裙外只披了一件薄外套的森野,突然觉得有些冷,不由得抱着手臂站起身来。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吗。”
少年倏而开口。
“嗯?”
籁回过身来,发现鹿丸就站在她的身旁。
她仰着脸,凝视着浅夜中少年稍显疲倦的面容:
“我怎么看……不重要吧。”
“重要的是,你怎样看待自己。”
“如果我觉得重要呢?”
“如果我说,森野怎么看我,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他神情郑重,这让籁意识到需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她沉思了几秒,注视着他的眼睛说:
“我认为,只要……只要你愿意抬起脚,往哪个方向都是向前。”
“阿斯玛老师,不是将‘未来’交给你了吗?”
那个将作为“未来”出生的孩子,以及那个男人所期盼的未来。
她说完这些话,对方并未立即给出反应,只是有黯淡的光在他的眼中汇聚。
被他眼里的光吸引,籁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脸在靠近。温热的气息扫过了她的面颊与眼睫。少年英俊的眉眼自灰蓝的暮色里浮现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