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丝毫不知自己的底细已经完全曝露,还想着套话:“我在城外遇见过一个和姑娘面容相差无几的人。”
“那就是我。”
柳静姝直截了当地承认,他当时第一回没看清自己,第二回又被糊弄过去了,这第三回难道还想她承认?
放下茶杯,她接着说:“城外那个刘氏是我婶婶,那天陆老爷不是就知道了吗?”
不晓得是不是在大街上的缘故,陆郢这回倒是客气。
“刘氏多年来都是一人独居,这附近的人都知道,我只是奇怪,姑娘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侄女,从前怎么没听人说过?”
她摇着签筒的手慢慢缓了下来,半抬眸看他:“我原是沧州地界的人,父辈与婶婶有些姻亲关系,只不过来往的少,十来年前,我小娃娃大小时候,才见过婶婶一回。”
东街口,密不透风的人墙被一个女孩儿大力挤开,她扶起程轶,冲俞溱柏喊:“你不要太过分!”
“哟,这不是惊朝阁那位年轻的掌柜吗?”
鹤归楼前,敌我往来的剑拔弩张被一丝不剩地置于每个人的面前,而半街之隔的摊子这儿,陆郢的杀心也逐渐升起。
他装模作样地笑了几声,一只手搁上桌子:“沧州啊,确实死伤惨重。”
柳静姝警惕地看向他的手,脖子上的痂隐隐作痛,她想快点结束这个人的生意,于是随意让他抽了只签,敷衍了事地说了些好听话。
沈牧仪给她的纸上,其中一个人名就是陆郢。
磐石关三大奇商,剩下两个便是煤矿商叶佟,以及菜商康假晖。
今天运气实在不错,消息接二连三地白白送上来。
“那卦钱,就放在这儿了。”陆郢将几枚铜钱放在桌上。
桌下的手将藏在袖子里的刀缓缓抽了出来,银刀异常锋利,划过擦拭刀身的衣袖,将其割开了一道裂口。
柳静姝动作迅速地将摊桌收拾好,她要快些赶去,把消息告诉沈牧仪,至于那边……
她朝东街口看了一眼,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看来,已经变成了不是她巧嘴滑舌,就解围得了的事了,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当务之急,是把消息告诉沈牧仪!
“我收摊了。”她指指天,“回家吃婶婶做的饭。”
陆郢又将刀缩回衣袖,大街上不能贸然动手,需得等到她自己走到了偏僻的地方,才能,一刀毙命。
他自认心狠毒辣,没碰上自不必多说,既然碰上了,这种不确定是否潜藏着的危险,还是除掉得好。
柳静姝出城的脚步很快,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人。
出了城的路人烟少,越走越荒凉,陆郢看准了四周没人,手中的小刀便如同镖一样,被他扬了出去。
他刚得意洋洋地想要从后方勒住柳静姝,斜侧方破空而来一支箭,直愣愣穿进他的胳膊。
“嘶——”
看到来箭,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鹤归楼那些人闹得那么大,定然是把岽慕军的人引来了!
将箭拔了出来,马蹄声已近,陆郢落荒而逃。
喷涌而出的血迹洒在了柳静姝的后方,那把飞出去的小刀,同样被一支利箭击落。
由险化安只在一瞬,她根本来不及多想,另一侧的小径上,恣意少年策马而来,他满脸慌张焦急,连玉冠都乱了几分。
“柳静姝!”
他慌张的吼声,让柳静姝有一瞬间的错乱,以为自己现在已经身穿白衣,在地上流着血,躺得板板正正了。
“我在,我在。”她连忙应道。
少年将军从马上飞身下来,他冲到柳静姝身侧:“伤到没?”
她看见沈牧仪的手几乎快要碰到自己,但又马上收了回去,只这么干巴巴又呆呆地问她。
柳静姝觉得有几分好笑,她左右晃了晃自己的脖子,像是在告诉沈牧仪,自己一点儿都没伤到。
她说:“放心,小将军,你护住了我另一边脖子,不损你半分天下第一的名声。”
沈牧仪又好气又好笑,谁在意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声,他明明担心的是她的人。
“我知道有问题的人是谁了。”
柳静姝牢牢抓住这回和他碰见的机会,省的她再跑一趟。
未料沈牧仪看起来半点没在意这些,反而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镯子递给她。
她一愣:“这是?”
“能调动玔岐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