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二人添上茶,二人吃着茶,不多久便来到了丞相府。
“姑爷、小姐,我这就去请老爷夫人。”
下人端来茶水,上好的蒙顶甘露,匀整嫩绿,味醇高爽。
不久,周素回到大厅,对二人道:“老爷有请姑爷书房一叙,让小姐先去看看夫人。”
沈岁宁心早已飞到母亲处,听到此话立马往萧淡晚的明园奔去。
萧淡晚是世宗皇帝萧雍长女,先帝亲妹,当今皇上亲姑母,丞相府女主人。她高雅如兰,年轻时是大瑶出了名的美人,虽近几年常卧于病榻,但风采不输当年。
“小姐来啦。”芸娟远远瞧见她,掀了帘子出来,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今早和相爷进了宫,回来坐着直流泪,好半天才给我和湘华说……”芸娟顿了顿,长叹一声无奈道:“小姐,你太任性了。”
沈岁宁盯着房门上的门帘,莲花与皎云遥相呼应,这还是沈宛宁亲自绣的。
她笑了笑,“我娘睡了么?”
芸娟摇摇头,“夫人说小姐会回来,一直等着。”
芸娟上前掀开帘子,沈岁宁一边回答芸娟,一边往里走。
萧淡晚躺在贵妃榻上,她面容孤虚,眼底通红,眼下微微浮肿,一看就是哭了许久。见沈岁宁进屋,只淡淡瞥了一眼,冷淡至极。
芸娟未进屋,湘华察言观色,也退出了房门,独独留下沈岁宁在床前侍奉。
沈岁宁上前几步,停在榻前,见她面容比平日里更白,胸口传来抽痛,痛得她头皮发麻,“母亲。”
她像幼时做错了事,手足无措站在母亲面前,等着母亲的管教。可现在,她犯如此大的错误,母亲只是偏过头,不再管教。
萧淡晚默然垂泪,她当初挺着大肚上前线寻夫,历经苦难,差点胎死腹中,因着满腔歉意,她愈发宠爱女儿,对她千依百顺。
却不想养出了她胆大妄为性子。
“去祠堂跪着吧。”萧淡晚气息虚浮,刚说完又咳了起来。
沈岁宁想上前给她顺气,却被萧淡晚不着痕迹避开了。
沈岁宁微微蜷缩着指尖,满心涩然,仿佛置身于混沌之间,四周白茫茫一片,孤寂茫然又无措。
许久,她收回手,后退一步,福身说了个“是”,便离开直接去了祠堂。
“小姐,夫人只是一时伤心,你别往心里去。”芸娟追出来,解释道。
沈岁宁摇摇头,笑道:“我知道,我理解她。母亲若能消气,别说跪祠堂,就是请家法,我也甘之如饴。”
*
季景澜安静饮茶,周素见他喝了三杯后,建议他到后花园走走。
他摇摇头,说道:“周叔,不如给我讲讲三小姐吧。”
沈岁宁有意错嫁,其中隐情不为人知。不论是宫里还是府里,必定只能低调处理,粉饰太平。
那丫头心思伶俐,勇气非常人能比,她迈出这一步,必已想好应对之策。
沈夫人体弱,年年月月汤药养着,刚隔着纱幔见了一面,人已无大碍。
如今沈府上下胆战心惊,生怕这紧急关头出什么岔子。
周素一听男子居然喊他“叔”,差点跪在地上磕头。
这是圣京朝的公子呀,这要折他寿啊。
周素安抚好扑通扑通跳的心脏,吞了吞口水,“公子想听什么?”
季景澜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温和说:“周叔说什么,都可以。”
坊间传闻害死人,新姑爷明明俊美又有礼。
小姐胡闹不愿回府,姑爷出面一句话小姐就乐呵呵地回来了。
被安排在大厅喝茶,也没有一点不满。
还打听小姐的事,叫他“叔”。
周素乐了,嘿嘿,他现在怎么看新姑爷怎么满意。
于是,周素这位老管家开始滔滔不绝讲起了沈三小姐的往事,她的喜好,她的糗事。
恨不得把沈岁宁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都塞进新姑爷耳朵,钻进他心里。
*
祠堂烛火昏黄,门窗紧掩,沈岁宁跪在蒲团上,背上渗起一丝寒意。三月的天还未转暖,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沈岁宁望着沈家先辈牌位,眸中若有所思。
“吱呀——”门应声而开。
“小姐,夫人命我来问一句,愿不愿与质子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