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簪了金丝孔雀对钗,孔雀翎做工精致,美轮美奂。方才靠在沈宛宁肩上,翎尾勾了发丝,一缕青丝乱下,眼角正泛着红晕,清冷中平添了几分娇媚。
这幅样子,哪能出席。
她绞干帕子,轻轻敷在双眼上,凉意透过眼周皮肤渗入内里,酸涩得以缓解。
“吱呀——”门开了,沈岁宁侧耳倾听,似乎进来了个人。
来人不出声,脚步很轻很缓,走到她身边停下。
沈岁宁蹙眉,这哪来的宫女,真没规矩。
但由不得她挑剔,梳洗完毕还得回清和殿,她没有时间和个宫女计较规矩不规矩。她指尖揉了揉眼角,指着一旁的金钗说:“帮我把钗簪上。”
来人似愣了一瞬,迟迟没有动作。
“快点啊!”
见她不耐,来人理好她的乱发,把金钗插入她的发间。沈岁宁感觉此人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心想刚才是不是吓到了她。于是柔柔轻笑,“不要紧张,还有一支。”
然室内一片安静。
没有应答,莫不是哑巴?
来人拾起另一支金钗,胳膊绕过她身前,布料擦过她额间,淡淡龙涎香通过鼻尖,钻进沈岁宁肺腑,游走于她全身经络。
沈岁宁惊骇,猛地推开面前人。
龙涎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沈岁宁心跳如鼓,松下手上帕子,睁开眼看着眼前人。
萧渊祈未料她此番动作,被她一推退后了两步,手里还拿着金钗,哑然望着她。
他进屋时,她背对着他白帕遮眼,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似在等他环弄。她开口,他靠近她,帮她理乱发,插金钗,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馨香,像回到年少。
他还记得这个人的手有多软,这个人的腰有多细,这个人的发丝有多妩媚。
眼前这个人,明明应该属于他。
那双含笑的眸子,如今带着惊愕、防备,还有疏远。
目光从她的眸中到他心底,化成一缕缕痛,撕扯着他的胸膛。萧渊祈动了动指尖,自嘲一笑,伸出了手。
金丝孔雀在他掌心屏开欲飞,沈岁宁伸手去接,刚碰到就被对方握住了手。
“皇上,请自重。”沈岁宁想抽出自己的手,无奈对方握得太紧,她越想抽开对方握得越紧。
萧渊祈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拇指在她如玉的手背上摩挲,“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
沈岁宁垂下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皇上也说的是以前。”
是啊,以前。
以前的沈岁宁,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
可现在,她的目光盯着的是别人。
今日家宴,尚食局准备的大多数是她爱的吃食,他想看她开心的样子,而每一眼看到的都是她和身边人笑语晏晏。
那人夹给她的菜,她一口口吃,怎不是“欢愉”。
而他,只能看着他们夫妻恩爱,若无其事的一杯一杯灌着苦酒。
真的好苦。
“我帮你簪上。”萧渊祈松开她的手,祈求道:“别拒绝我。”
早已贵为九五,大瑶呼风唤雨的皇帝,想要什么有的是人跪着捧到他面前。
可只有这个人,他想要,他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