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传来沈岁宁的呼唤声,她匆匆将中衣藏进一旁柜子底下,看了眼紫玉,走前还不忘说一句,“等我来处理。”
沈岁宁唤碧荷倒不是什么急事,只是想到她要与季景澜二人看花,为避免那若有似无的尴尬,叫个第三人陪着,缓解下气氛罢了。
越心急越出错,若是沈岁宁不这般着急,就不会喊碧荷了。
明明紫玉更能调动气氛,沉默的碧荷,只会让气氛越来越尴尬。
当三人在月夜下围着一盆花,大眼瞪小眼时,沈岁宁后悔极了。
月季换了花盆,之前是枣红六角流觞曲水盆,那个花盆被黑衣人一手扫开摔翻在地,想是季景澜找到花后,换成了现在的耀黑月夜图案的花盆。
倒也衬今日的月色。
修剪后的月季只余两支枝条,零零散散开着三四朵花,沈岁宁看着这孤枝漏花,想到这一路艰辛,几次死里逃生,不由眼眶微红。
当初在渡头的那个夜里,她真的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准备。
濒临死亡时,她后悔,为何没能向他表露心迹。
“我有好好养它。”沈岁宁听见自己的哽咽声。
“我看到了。”季景澜眸光静静看着花,“我找到它的时候,枝繁叶茂,花满枝头,我知道你一定把它照顾得很好。我修剪了枝叶,明年会长得更繁盛。”
那个时候,我再请你看花。
“你日日差人往丞相府送汤,我想,你会不会有那么一点想我,所以我提前回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想到这几日遭遇,泪润湿她的眼角,“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车夫劝阻我,我没听,白白让他送了命。”
说到这里,沈岁宁声音已经颤抖如筛,季景澜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
他一手环着她的肩,一手轻抚她的背脊,温柔地安抚着怀里的人,“都过去了,没人会怪你,你已经给他报仇了。”
沈岁宁靠在他胸前,温热的呼吸围绕在她耳边,鼻尖萦绕着男子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还有一丝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的味道。
她伸手环上男子的腰身,听着男子胸腔里的跳动声,想了许久不敢说的话,脱口而出。
“季景澜,我喜欢你。”
何时喜欢上这个人的?
是大婚当日,他伸手牵着她下轿;还是在皇宫,萧渊祈将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时,他带她回家;又或者是芝兰玉树之人,每日泡在厨房,研究食谱,只为给她做饭菜。
他是圣京质瑶的公子,为了她愿意放下姿态向周护卫请求,只因为自己不喜欢出行时太多人跟着。
他自己清贫,却将库房钥匙给她,把身家给她,只因为她拿嫁妆里的一块玉送给别人。
他明知道大瑶各家轻贱他,却还是日日送汤到相府,给她送些小玩意儿表相思。
他明明是相府的女婿,每次接送她,却是到门不入,只怕给她惹来非议。
别人都说他平庸,是个草包,可是这个草包大婚之夜就搬到了书房,没有一句怨言。
这个草包若无其事给她打洗脸水打洗脚水,做得心花怒放。
这个草包为了端午别人都有赏而他没有,醋意横飞。
这个草包处处顾及她,小心翼翼体贴她,尊重她。
这个草包是圣京皇朝的嫡长子,质瑶十年的季公子,她的夫君。
她想象不了这十年来他的孤独与痛苦,想象不了他的难过与悲哀,想象不了这个人是不是也喜欢她。
沈岁宁紧紧抱住季景澜,泪如雨下。
“季景澜,我喜欢你。”
不管你入瑶为谁,这一刻,只有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