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拍了拍她的脸颊,直到面上带了血色方才收手。
沈岁宁抱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上,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
季景澜侧头看着她,见她面带悲戚,难过地说道:“二姐一直喜欢皇上,有了孩子定是欢喜。前几天,母亲还很开心和我说到她的孩子。”
季景澜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额头。
“把人叫进来。”季景澜转头给云星说。
沈岁宁松开手,坐正了。
进来的是大长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芸娟,她今日奉命前往季府,给三小姐和姑爷送夏衣,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芸娟忐忑进入书房,书房里三小姐情绪有些低落,姑爷在一旁安慰她。
沈岁宁见芸娟眼圈泛红,轻声说:“你把你知道的给我说说。”
芸娟目光瞥了眼季景澜,季景澜领会,欲起身走,沈岁宁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朝他摇头,比着口型说:“你陪我”。
季景澜扬了扬唇角,坐在一旁。
“你说吧,我和公子听着。”
芸娟见势,只好和盘托出。
苏良死的当天夜里,苏贵妃在冷宫自戕,皇上动怒,前往关雎宫,与皇后在殿内不知发生了什么,当晚太医连夜入宫,天未亮皇后娘娘便小产了。
沈岁宁震惊,眼角一片酸意。
芸娟垂下头,“夫人入宫照顾了皇后两日,回来后便闷闷不乐,老爷劝慰了几日,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姐若是有时间,多回府陪陪夫人吧。”
沈岁宁忍住泪意,点头说:“母亲身体初愈,又遭受这等打击,芸娟姐姐和湘泉姐姐是她身边最贴心的人,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多劝抚夫人。”
芸娟擦了擦眼角的泪,心里酸酸涩涩的,“好。”
“回去后,莫让夫人知道我知道这事,她问起来,便说我不清楚。”沈岁宁起身,朝芸娟走去,拉起她的手,二人一同朝外走去,“过几日我便回去看她,公子呢,最近可有在家?”
“公子离家几日了,二小姐的事不知他晓不晓得。”芸娟叹了口气,“希望他不晓得罢,安心在外办差。”
沈岁宁亲自将芸娟送上马车,目送她离去,一个人在府门前站了很久。
苏娉自戕,是荣国公的手笔,却波及到沈宛宁,害她失了孩子。
沈岁宁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明明刚才阳光甚好,天朗气清,眨眼间风云变色,云波诡谲。
季景澜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仰头发愣的背影,眸色深深。
“六哥,我好像做错了。”沈岁宁转身,隔着几步的距离,望着季景澜。
像迷失了方向的小兽。
沈岁宁神色迷然地望着眼前男子,身体陷入放空的虚无中。
季景澜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像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
季景澜上前,五指握着她的五指,抓得很紧,须臾掷地有声告诉她:“你做的是对的。”
沈岁宁很少唤他‘六哥’,除了被季景澜收拾求饶时,会一声一声黏糊糊的娇滴滴的喊他,平日里连名字都不会喊。今天,在她最无助最迷茫之时,想到的喊出来的却是这声‘六哥’。
沈岁宁心底悲怆,如若无人扑在他怀里,浑身颤抖。
她做的不是对的,不是对的。
可她说不出来,她无法诉说。
是她寸步不让逼得荣国公放弃苏娉,让她成为弃子。苏娉自戕,祸及沈宛宁小产,皆是她一人之过。
她不能告诉季景澜,她以为还上了沈家的恩情,谁知如今又欠上了沈家一条命。
欠沈家的,她要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