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并不严重。
“黄太医,问。”萧渊祁言简意赅。
“是。”黄太医颔首,转向周素,问道:“郡主是中毒昏迷,不知最近吃过什么?”
周素骇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中毒?三小姐怎么会中毒?”
他喘着气,胸膛起伏,蓦然垂泪,看向萧渊祁。
“皇上,丞相回来后,汤药都是小心又小心,包括小姐的膳食,餐餐银针试毒,不敢大意。”
萧渊祁皱眉,“银针试毒?”
“是。”周素老泪纵横,“前些天,小姐遭人暗算,差点中毒,最后死的是小姐救回来的小姑娘,小姐心善,担心她们安危,还将她们送离了瑶都。谁曾想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
萧渊祈目眦欲裂,他心知此时不是冲动之时,尽量用最缓和的语气说道:“既然不是食物,那便是平时用物。”又对丫鬟吩咐道:“去把小姐的用物拿出来,黄太医你一样一样仔细查。”
他说完,转身问周素,“你说有人要害岁宁?”
周素眼看瞒不住,也不想瞒了,一股脑全部说出来,“小姐被苏家劫持那次,中途遇到黑衣人截杀,甚至在冷风坳遭到对方埋伏,若不是公子营救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萧渊祁越听越气,神色愈发凝重,牙关咬得铁紧。
丫鬟把沈岁宁近几日使用过的物品一一搬出来,大多是女子使用的首饰与脂粉。
黄太医目光扫过,逐个拿起来放在鼻端闻,神情严肃,动作老成。
良久,黄太医抬头问:“郡主可有熏香的习惯?”
丫鬟摇头,“小姐不爱熏香,屋内很少焚香。”
黄太医又拿了一个香囊,拆开闻了闻,倏尔,他眉头紧锁。
“我记得郡主香囊里是一些助眠的香料,何时换了?”黄太医问。
丫鬟大气不敢出,略带紧张小声答道:“奴婢不知道。”
“郡主最近可有焚香熏衣?”黄太医将香囊放在一旁。
丫鬟抿唇,“小姐的衣物都是三日一熏。”
黄太医不再言语,目光定在那堆脂粉上,他伸手取来一盒一盒打开闻过去,身形一顿,又拿起一旁的香囊,将里面的香料倒出来,对比片刻,脸色骤变。
他猛地跪倒在地,朝着萧渊祈急声道:“回皇上,是香粉中混了马钱子粉,此乃催命的剧毒。”
萧渊祁大步上前,示意他说清楚。
“马钱子粉大面积外用,日积月累便会深入骨血,毒发身亡。如不小心入口,食入者会当即暴毙。”黄太医拿过香粉盒和香囊,“下毒者将马钱子粉混入香粉,郡主不论是外用,还是不小心误食,结果只有死路一条,对方这是要她的命。”
萧渊祁接过香粉与香囊,指骨用力,手背上青筋毕现。
怒火中烧,他愤怒到了极致。
“她现在怎么样?”他咬牙切齿。
黄太医回答:“郡主近日昏迷,应是中毒加上近日劳神所致,庆幸发现得早,毒素还没渗入血脉心肺。只需用银针逼出表层毒素,佐以汤药,休息一段时间,便可康复。”
萧渊祁微微放下心,他迫不及待道:“还不快去!”
黄太医迟疑片刻,“郡主是女子,多有不便,针灸一事不如交给老臣的妻子。”
黄太医的妻子出身于医药世家,医术不输于黄太医,尤其擅长用针。
萧渊祁立刻吩咐周素去黄府接黄夫人过来。
黄太医趁机写了一副固原方子,交给丫鬟,嘱咐她亲自熬药。
药熬好了,丫鬟端上来,黄太医接过药倒了一点出来,亲自尝了一口。
“伺候郡主服下。”
丫鬟步入内室,掀开床帏扣在一侧飞檐上镶金铜扣上。
黄太医吩咐丫鬟,“把郡主扶起来。”
萧渊祁比丫鬟更快一步,“朕来!”
萧渊祁走到榻前,一手穿过沈岁宁的肩头,一手扶着她的头,小心翼翼将她扶起,脚步一转,扶着她坐在榻上。
沈岁宁靠在萧渊祁怀里,头仰靠在他肩窝,双眸紧闭,娥眉轻拧,眉间渗着细细的冷汗。
看上去很难受。
黄太医端着药,萧渊祁伸手接过,用调羹一口一口喂她。
沈岁宁吞咽不下,药汁从嘴角流出来,流过洁白的脖颈,洇湿了衣衫。
黄太医低头退下,丫鬟也跟着退下。
药喂了半晌,才吃进了小半碗,萧渊祁又急又无奈,他将药碗放在一旁小桌上,将沈岁宁放躺在榻上。
女子这般虚弱,这般无力,这般惹人怜。
萧渊祁眸中神色纷纷,喂药有千百种方法,可他不敢。
他掏出帕子,轻柔地擦拭她嘴角的药汁,直到唇角脖颈洁白如初,才停下动作,松开手。
他又擦干她额间的汗,再次拿起药碗,将汤药一点点喂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