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宁微微抬头,云月居。
云月湖的宅子,就叫云月居。
这倒像是裴珩的性子,不愿在这些方面动脑筋。
沈岁宁不由笑了。
裴秀似乎知道她所笑为何,摸了摸鼻子道:“这座宅子确实是言君买下的,名字也是言君诌的。不过言君挑的地方好,名字自然也取得好。”
裴秀一番话扰了沉重的氛围,仆人们见清君和颜悦色,顿时轻松很多,不再沉默。
“云月湖是洪泽宝地,咱们这座宅子,依山而建,傍湖而落。这个季节,云月亭中晨观日出,晚看日落。湖外远山,青翠如墨,四时景色皆不同。”花发老者爽快出声,说完对着沈岁宁弯腰行礼,“老奴见过清君。”
沈岁宁很喜欢这老者,年过五十气质素雅,颇有文人气骨。
“老先生所言之亭,琉心生向往,欲观之。”
三年前,沈岁宁遍化名顾琉,被裴珩找回去后,索性对外宣称此名,从此沈岁宁这三个字,只活在最亲近的人的口中。
外人只知她是清君顾琉,不知她亦是大瑶丞相嫡女,圣京质子妃沈岁宁。
“老奴裴连,可担不得清君这声老先生。”裴连连连摆手,喜笑颜颜迎接她入府,“府中已备好酒水,清君今日早些歇息,明天是个好天,景好着呐。”
沈岁宁心情颇好,落座后与裴秀交谈明日行程。裴连退出大厅,来到厨房对着里头正忙的大嫂说:“英嫂,你给偏院送些饭菜去,告诉他们别乱跑,赶紧养好伤离开。”
被唤英嫂的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连叔,这人是你救了留下来的,怎么就让我去赶呢。”英嫂头一扭,“送饭我送,赶人我可不干。”
“你,你这寡妇婆子……”裴连拍了拍额头,无奈道:“你别看他好看就舍不得人走,长得好能当饭吃吗?你也不看谁来了,清君。你知道清君是谁吗?咱们裴家的掌权人,我们都要仰仗她的鼻息活着。”
英嫂打包饭菜,头也不回道:“我看清君温柔呢,人长得跟仙女下凡一样。你看她刚才,还笑了。这么温柔的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
“你是色迷心窍。”裴连跺脚,“清君是什么人,你看她好看,就忘了她的身份。那可是一夜间杀了王府二十四口的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裴四公知道罢。连言君都礼让三分的人,才多久就被清君清理了。虽然我看清君也不像心狠之人,但那个人是我救的,我也不多说,你赶紧把饭菜给人送去,嘱咐他们别乱跑。”
英嫂一听,心下骇然,立刻闭了嘴,挑了些对伤口有好处的菜,提着食盒急急忙忙走了。
云月居偏院。
门从里打开,英嫂递上食盒,朝里头眼巴巴张望着。
可惜这守门的太高太宽,里头除了一豆儿微黄的灯,她什么也瞧不见。
心有不甘,她还是捡着重要的事说了。
“这几日府上来了贵人,连叔交代你们,莫要乱串,安心养伤。”
守在门口接了食盒的青年颔首,轻声细语说了句,“知道了,替我们谢谢连叔。”
待英嫂离开,青年关上门,提着食盒进屋,恭敬道:“主子,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