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徐江的半边生意。”赵立冬曾是徐江的保护伞,因此王锦知道这些并不奇怪。马西要再投靠赵立冬,需要证明自己的忠心。王锦就是投名状。
“他找你了吗?”王锦问,气定神闲,一点不像是落入死局的棋。他手上一定有赵立冬不知道的把柄,而这个把柄不仅能够威胁赵立冬,甚至还能威胁那个帮助赵立冬的人。
我避免回答,直接问他道,“你想让我做什么?送你出省?”
“好日子过惯了,哪能真逃亡。”王锦说,他并不打算偷跑。
我看着他眼里的笑意,相比于迫不得已要炸体育馆泄愤的索超,王锦更适合亡命徒这个称号。
“周六黄昏,让他来灯塔。”王锦需要我传消息,“你告诉他,黄翠翠的录音我有拷贝。”
果然,那为黄翠翠招来杀身之祸的录音果然是被赵立冬拿走的。难怪赵立冬要我彻底解决他。
说完,像是特意给我留下投毒的时间,王锦进了洗手间,好半天才出来。
王锦摩挲着手边的杯子,还举高对着灯泡看了看,之后盯着我说,“那东西我熟。不敢放吧?死相还算可以,没那么可怕。”他知道我投毒的计划,而且他拿准了我没有听从赵立冬的指挥。
我的确犹豫了,并没有把那粉末下进他的水中。或许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彻底掀开头顶阴云的机会。
我问,“你真有录音?”
他大笑几声,“现在交给你,那我不是更没活路了?”
话真真假假,我难以辨别。
但无论如何,我发了信息给赵副市长。一天后收到了回复:你也去。
周五下午,我到远泰酒店参加了一个作协讲座。临走时,作协的耿主任拉着我的手喋喋不休半天,唾沫横飞。
好容易到了酒店门口,看见李响倚在车边等我。我三两下挑开耿双的话头,指着李响跟他说先生来接。耿双讪讪收回手,朝李响看了几眼,气愤着走开。
车里,李响拿了纸巾给我,“擦擦。”
“真讲究。”我说他。
“脏啊。”他一脸正气地说。
副驾驶前面的台子上放着一份报纸,我打开来看,被李响夺过,“没什么好看的。开车看报伤眼睛。”
我盯着李响,他只能放手。
《刑警队长怒为红颜》
《市长秘书私生活混乱》
《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谁还京海一片清风?》
李响伸手夺过报纸,随手扔到后座上,说,“乱写的。”
我点点头,“还有你打人的照片呢。挺好看。”
照片是监控视频的视角。我不知道是该佩服现在的记者手段高明是一方面,还是该明白伸进警局内部的手快要遮天。
远泰酒店在新城区,开车回家要几十分钟。于是我跟李响分享了郑迪莱和杨健的事。
“我说这家伙一天天跟我套近乎,原来是别有用心。”李响恍然大悟。
“他人怎么样?”
李响思考了一会,像是硬要想出什么缺点,却以失败告终,“就冲在我这别有用心,减分儿!其他的咱们慢慢考察,这小子要跟小莱好,没那么容易。你还别说,我真觉出点安欣那时候陪你到莽村的心情来。跟家长似的,操心。”
“那以后你女儿可不好谈恋爱。”我说。
李响急了,差点忘了变道,“我女儿谈恋爱那肯定得我先把关啊!”
我骂他,“老封建。”
“这怎么能是封建呢!咱们从小捧在手心儿长大的孩子,肯定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
我故意翻了个白眼,“喜欢女儿?我可听你叔叔伯伯说,你是莽村的骄傲,一定得有个儿子继承家业。”
“胡说八道!谁乱说的,我就喜欢女儿,女儿多好啊跟她妈妈似的。又温柔,又能干,又坚强。不像儿子,淘气得很,三天两头惹祸。”李响把车停下等红灯,牵起我的手问,“想要孩子了?”
我摇头,“话赶话。”
李响点点头,“听你的。你要是不喜欢孩子不要也成。日子总归是咱们过。我爸我妈说什么你可别往耳朵去。”
绿灯亮起,我放了手让他专心开车。
陪伴一个生命,从最开始,到它成为真正的人,是有限的人类最接近创世之神的时刻。我喜欢孩子,清澈、淘气、成长,都喜欢。可是这并不是一个我想给它的世界。我甚至无法许诺它一个慈爱的、遮风挡雨的母亲。这棵树苗在我身体里生长,每多一天,我都能体会到它长大一分。也就能预感到这棵树枯朽之时的腐坏与惨痛。
到家。
李响停下车,熄火,在黑暗里握住了我的手,“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