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磕了碰了都要浅浅卖惨,委屈地跟朋友或者对象撒个娇,而她不一样,自己站起来,有事也说成没事。
真坐地上等人扶起来吗?笑话,要是应赫昭在旁边,不笑她四体不勤就不错了。长兄如父春风般的关怀?那是啥,没听说过,他们俩只知互相伤害。
“唉,好啦,谢谢您关爱我。”
她说,然后自己站起来,重新坐到床上,没搭理、其实也没看见黄少天伸出来的手。
小腿骨一抽一抽的疼,破了皮儿,正中央很快渗出血来,细密的血珠像一块块切割得当的、个头极小的红宝石,她自己瞧着有种病态的漂亮,黄少天看着却只觉得有点瘆人,那毕竟是伤口。
酒店的房间里哪有创可贴,别无他法,最后是黄少天找了纸抽过来,知道不干净,但也不能放着不管,他很纠结。
应念是真不讲究,她甚至没耐心等到黄少天带着卫生纸回来,指腹随意抹了一把,就算处理干净了,黄少天目瞪口呆:“哎不是,你也太糙了点儿,这不能感染吧?要不还是去药店?酒店前台能不能有点应急的东西啊,我去看看。”
说着就转身,要真的出门去了。
“可别。”她阻止他说,“擦都擦了,就这样儿呗。还有什么叫糙,你大可以运用语言的艺术说我不拘小节。”
“很难苟同。”黄少天评价,难得惜字如金。
“没事儿。”她笑着,站起来想洗把手,他连忙扶她,她本意要挥开拒绝,却在中途停了动作,没拒绝这份好意,将小部分重量施加倚靠在他身上。
他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说小心,别又摔了,队长唯我是问,担不起。
应念说我是摔了不是瘸了好吧,那么正经干嘛,别擅自把我定义成伤残人士,这才是真的担不起。
“我明明一直这么正经,是你缺少一双发现我本性的眼睛吧念念,唉真的很可惜,这么个靓女眼睛有疾,我真的心痛。”
黄少天用垃圾话重拳出击。
“屁!就是看透你本性才这样的!”
女孩儿又重新张牙舞爪起来,他们就这样笑作一团,差点再摔一次。
黄少天有学无语凝噎的意思,指责调侃混在一块儿,讲她当心点,笨手笨脚好像胳膊腿刚长出来。应念坦然接受嘲讽,你说的没错但我肢体不协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跟你讲哦,”她笑嘻嘻地说,在G市待了两年快三年了,那点柔滑语调却一点没学明白,始终不得精髓,口音里还是东北味儿和不伦不类的京腔混在一起,白话讲得囫囵,要黄少天说那完全就是塑料,半吊子,她只学会了痴线老豆之类的词,“我高中的时候嘛,有广播操大赛,我荣幸被选为打牌儿的,人没让我上去跳操。”
“啊,那肯定是因为你跳的太烂,后生仔我还不了解你吗?”黄少天对此很自信。
他确实说的没错,应念跳的太烂了,烂到人神共愤,烂到班主任大为震惊,当时有个姑娘跳得也烂,主动请缨和班主任讲要打牌去,这样才不辱没门面。
班主任思考片刻后说,不行啊,应念跳得比你还烂。
从此应念与跳舞机绝缘。
黄少天安慰她:“说不定是班主任看你靓才叫你打牌的,众所周知打牌的是班级门面嘛,高兴点。”
应念冷笑:“我不否认。”她这个人有点自恋在身上的,绝不否认自己的美貌,其实也可以说是自知之明,“那一天过后加我微信的男高中生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探出头来……”
“然后呢?”他若无其事地问,“你随机挑选了一个幸运儿临幸吗?”
“怎么会。”她笑了一下,无意间说,“男高中生嘛,比不上你,电竞精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就是这样的道理,敏锐如黄少天当然发现自己的嘴角在不经意间翘了起来,他赶忙将那点儿笑意压下去,这才说:“你知道就好,我是谁啊,剑圣嘛,你看男高中生哪能和本剑圣比啊,而且我颜色肯定也比他们好,哼哼,我无人能及。”
嗯,我知道啊,她说,黄烦烦嘛。
你是剑圣,是妖刀,最著名的机会主义者。也是我的领路人,为我开启荣耀之门的引导者,亦师亦友莫过如此。
抛却那些虚名他鲜活生动,不是剑圣,不是夜雨声烦背后的操纵者,站在她面前,他就是黄少天,黄烦烦。
犯规。红牌警告。黄少天想。
他给应念发出一张红牌,也将另一张红牌贴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