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指了指铜镜里的他,问道:“看看,你喜欢这身衣服吗?”
宿阳仔细看了看,又将目光落到了她脸上,又弯了弯唇,回答道:“喜欢。”
李清圆也笑了:“喜欢就好,那就这身了。”
李清圆付了钱,没再耽搁,二人奔向了镇上的书楼,这家书楼很大,关于医药方面的书也多,二人就在书楼里面坐了大半天,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有关血疫的医书,见天色不早了,只得打道回去。
一路走到家门口,李清圆见宿阳还跟着便问道:“天色也不早了,你怎的还不回去?”
宿阳道:“懒得走,今日就在你这里歇息吧。”其实是因为李清圆一个女孩子和两个男子待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得了怪病,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染,宿阳怎么想都不放心。
李清圆道:“好吧,反正我家客房多,再住你一个也不嫌多。”
宿阳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一个人住,家里客房会有这么多?”
李清圆道:“小时候本来我家里人还挺多的,我阿爹,阿娘,还有爷爷,他们都是医者,也有很多外地的来找他们看病的人,有些人家里比较困难,住不起客栈只能睡在我们家院门外,于是我爷爷就将院子阔修,修了六七间客房,专门供这些人住,等他们的病治好了再走。”
说到这里,李清圆抬头看了看已经有些暗下去的天:“后来不知怎么的,我的家里人竟一个一个全都没了,就留下了我一个人,还有这空荡荡的大院子。”
宿阳没说话,也抬头看天,二人并排走着,李清圆扭头看向他,却突然伸了手,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宿阳砰的一下就这么撞向了院门旁的墙上,声音响极了,听得人牙疼。
宿阳捂住撞狠了的下巴,又捂住脸。
李清圆呆呆道:“你怎么……”不看路,跟个傻子一样一直仰着头走。
宿阳还是捂着脸,道:“我只是想看看天而已。”
李清圆:“啊?”
宿阳就这么捂着脸一路快步走进了院子,李清圆在后面追他,边追边道:“东厢房是我的卧室,一旁还有一间客房,你住那儿吧!”
“嗯,好。”宿阳跑进了她说的客房里,李清圆站在院子里,望着他狂奔的背影,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子初自己会去弄吃食来,李清圆便不在管他们的吃食。她又去到子墨那儿看了看他的病情,随后回了自己屋内。
几日过去,子墨身上的水泡竟然开始破裂,就连衣物摩擦都能轻而易举将其弄破,子墨愈发虚弱,身体却又疼又痒,难受极了,而他脖子上的瘤竟然又长大了,快有人半个脑袋那么大,李清圆看了浑身发冷。
宿阳这些日子也未曾离开,一直待在李清圆身边,除了在子氏兄弟二人在的时候才回避。
“难受……杀了我……救命啊,子初!子初!啊……好痛!”子墨的身体消瘦的不行,他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就连李清圆熬的药他也喝不下去了。
子初端着药,无助的看着李清圆,他将药喂到子墨嘴里,对方却开始剧烈地呕吐,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连水也喝不下去。
“李先生,怎么办啊?我哥哥喝不下去,连水也喝不动,他会不会被饿死啊?我该怎么办啊……”
李清圆也不知道,这几日她几乎天天泡在书楼里,丝毫没有头绪,只能熬些药先吊着他,可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李清圆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尽力了,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帮到你哥哥。”
子初道:“不,李先生,您能做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感激了,这根本不怪您,您不用道歉,只是,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子初无助的摇了摇头。
父亲早就不在了,母亲患有眼疾,腿脚也不方便,二位妹妹还在家,年纪也还不大,里要靠他们养活,而从小睡一张床长大的哥哥也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母亲看了会不会伤心,到时候眼睛会不会哭得更瞎?
李清圆看着兄弟二人这副模样,心里堵得慌:“我先去看看医书,看看能不能找得到法子。”
李清圆走了出去,走到院子里她呼了一口气,心里却还是堵得厉害,宿阳默默地出现在她身旁,将手搭在她肩上安抚着。
李清圆侧过头看向宿阳,宿阳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神色带着担忧。
李清圆突然转过身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闷声道:“我阿爹,阿娘,还有爷爷是被人砍死的。当初有一家人找我爷爷治病,可是那个人已经病得很严重了,尽管我爷爷用尽所有办法也没将人救回来,后来那个人的家人就闯到我家里,将爷爷,阿爹还有阿娘用刀砍死了。”
李清圆又道:“那时候我才十岁,阿娘将我藏到衣柜里,因此我躲过了一劫。我没有能力治好子初的哥哥,子初却反而来安慰我。而那些人的家人死了,却就要我的家人来偿命。宿阳,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到底是怎么了?”
杀人的人已经被关进了牢房问斩,可是她的阿爹,阿娘还有爷爷却回不来了。
李清圆被周围邻里接济长大,她靠着小时候在家人旁边的耳濡目染以及家里留下来的医书学得一身医术,以此来养活自己,免费给邻里看病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一个人活到十八岁,守着这座空荡荡的院子,何其困难,又何其孤独。
李清圆忍不住想要靠近宿阳,紧紧抓住这一份温暖。
宿阳没说话,只是也回抱住了她,一只手轻轻拂着她的后脑勺。
李清圆缓过了情绪,却突然听到一阵尖叫传来:“哥哥啊!!!”
李清圆连忙松开手,朝着客房跑了过去,宿阳紧紧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