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当身上的华丽矜贵褪去,她轻装简行,眉目间的天真化作一种谨慎而柔韧、忧郁而洒脱的落差感。 这是遽变的生活赋予她的变化。 她对霍决说自己与以前不一样。 并非负气。 她早早就已接受现实,并强迫自己以更加主动的态度,去适应这种变化。 从前别人待她好,她总是理所应当地接受。因为她是时鹤林的女儿,她受得起,也还得起。 现在别人待她好,她只能礼貌笑笑,因她自知极有可能无以为报。 阮聘婷不欠她,霍赟也不欠她。她不可能一直依附别人的好心与怜悯而活。她受之有愧。 而霍决呢? 她没有仔细想过。 他们分开太久,她总是下意识觉得霍决还是那个动不动就会被抽一顿鞭子的少年,觉得她的小狗需要她的保护,觉得他比她处境可怜。 事实上当然不是。 摇摇晃晃的一段路,机械女声报站声音响起,公交车靠边停站。 那对着急去买菜的老夫妇,相互扶持着从后门慢慢下了车。前门没有人上来,车门哐当关上,又再继续向前行驶。 车厢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个乘客,以及满载的日光。 静谧的冷气由低至高涌上来。 没有人说话。 在心照不宣的沉默里,时闻抱着书包,拧头望向窗外的海。 霍决不知是在看海,还是在看她,目光一瞬不瞬停留在那里,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直到又摇摆不定经过一个站,时闻才终于忍不住转头,没好气瞪他一眼,“看什么看。” 霍决等了很久似的,见她回头,唇角一翘,斯文又散漫地笑了笑。 “这么凶,看都不给看?” 时闻绷着表情跟他大眼瞪小眼。 这种时候她总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她看起来很不满意,也很不情愿地伸手捏了捏他耳骨。 捏扁,又捏软,故意用了几分力气。 久违的动作。 霍决难得顺服地垂下眼睛,声音有点哑。 他学她问他,“干嘛。” 时闻指尖揪了揪,避开自己刚才发脾气的事不谈,神情像是有点委屈,又有点不好意思。 “耳朵好红。”她闷闷说。 霍决蹭了蹭她软绵绵的手心,“热。” “……活该。” 时闻轻哼一声,像从前那样,随口编奇奇怪怪的话吓唬他。 “我跟你讲过的吧,不听话的小狗,耳朵会被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