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白露快速跑到西南排屋,空无一人。 她扫了眼,迈下石砖地,在后边的泥土上看到了脚印。 “露露!”谢宜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你之前不是膝盖受伤了吗?怎么还跑得这么快呢?” 顺着孙白露的视线看去,看到地上的脚印,谢宜真惊了一大跳,呼吸都噎了下。 不过很快,她的脑子转过来了。 这个位置,说明吴盛良已经跑出去了! 孙白露走去,将自己的鞋底放在上面,大她好多,男人的脚印。 “露露?”谢宜真道。 孙白露低头端详着脚印,淡淡道:“是你的同伙吗?” 谢宜真吓得手心都是冷汗:“露露,你胡说什么呢,你太过分了。” “我会找到证据的,”孙白露看她,“就算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谢宜真握紧双手,眼睛发直,头一次从孙白露身上感觉到了“恐怖”。 此前孙白露的不理不睬,只让谢宜真愤怒,但是现在,谢宜真有种说不出的骇然,像是有一丝寒意从她的脚腕窜起,直袭后脑。 “露露……” 孙白露忽然展颜一笑,笑容秀美清润,人畜无害:“好啦,我跟你开玩笑呢。” 谢宜真完全没缓过来,呆愣愣地看着她。 孙白露收起扁担和菜刀:“火龙祈天,你不去吗?” 安静半晌,谢宜真才很轻地道:“要去的,可是,袁娟丽不是说来找你吗?所以我赶来……” “你呀,真是不会说谎。”孙白露笑道,抬脚走了。 谢宜真完全懵了,不知道孙白露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露露!”谢宜真追上去,“好好的,你怎么说我说谎呢!” “你心里清楚啊。” “我清楚什么了我,你现在说话真奇怪。” 孙白露依然还是笑嘻嘻的:“是吗,哪有你奇怪,不懂装懂。” 回去厨房,孙白露将扁担放回去,菜刀却仍握在手里。 她将碗里的水倒了,将热水瓶的水也都倒掉,然后拎着菜刀往后边的炮台楼走去。 谢宜真一直相随:“露露,你拿着菜刀干什么呢?” 孙白露面无表情,边走边道:“你怎么还赖在我家啊。” “你别这样嘛……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孙白露听笑了,但只是扯了扯唇角,并未接话。 到炮台楼后,她在角落里蹲下,单手挖土。 谢宜真也跟着蹲下来:“你在挖什么?” “宝藏。” 孙白露的铁皮盒埋得很深,她揭开一块石板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铁皮盒。 孙白露将铁皮盒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钱让谢宜真睁大了眼睛。 孙白露笑起来,朝她看去:“以后知道来哪里偷东西了吗?” 谢宜真看着这些钱,心里痒痒的,她恍惚了下,看回孙白露:“什,什么偷东西。” 孙白露却话题一转:“有一种很折磨人的死刑,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死刑?” “把一个人关在笼子里,再将笼子悬在河面上,然后啊,只喂这个人饭,不给水,让他一点点渴死。” 谢宜真目露怯意,不敢看孙白露的眼睛,刚才那股恐惧又从她心里冒出。 “砰”地一声,孙白露忽然将铁皮盒盖上,谢宜真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一抖。 “露露!”谢宜真嗔怪道。 孙白露嫣然笑道:“在毁去一个人的生命之前,先将这个人的意志彻底毁灭,你说,这个刑罚是不是很残忍?” 所以,她到现在都没有舍得和谢宜真彻底撕破脸。 她甚至非常期待,把谢宜真这样的人逼疯,会是怎样的一幕,那肯定很精彩。 “……嗯,”谢宜真点头,“是很残忍。” 孙白露抱着铁皮盒起身:“我要去藏钱了,你走吧。” “可是露露,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火龙祈天。” “你自己去吧,我没兴趣。” “怎么会呢,一起去吧,村里台风才死了那么多人,很需要这次的祈天活动呢。” 孙白露没理会,快步往自己的小楼走去。 但她真的低估了谢宜真的心理素质,谢宜真追着追着,一步挡到她前面,冲她笑:“要不这样,露露,你先去藏好,我在楼下等你。” 孙白露低笑,勾了勾唇后,她忽然抬手,手里的菜刀一下子架在了谢宜真的脖子前。 谢宜真吓了一大跳,张口惊叫,往后退去。 孙白露上前一步,菜刀轻轻放在谢宜真的肩头,孙白露的眼眸清澈明亮:“谢宜真,这是我第几次赶你了?还不走?狗皮膏药都没你这么粘人吧?” “你,你要杀我……露露,你这样是要被捉去枪毙的!” “放心,我的手很巧,稳得很。而且,你这条命不值得我一赔一。” 说完,孙白露眼睛变深变冷,她垂下手,冷冷道:“滚。” 谢宜真咬牙:“露露,你,你……我走了!” 她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孙白露手里的菜刀,再也不敢和孙白露多待一秒,快步离开。 没走几步,她抬起头,看到中院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她微微一愣,就要出声,唇瓣张了张,却没说话。 郁扶疏和莫叔看着她,也没说话,两个人往旁边让去。 谢宜真眼眶变红,脸上神情变得委屈,可怜巴巴地看他们一眼,低头从他们中间走了。 孙白露站在原地,一手抱着铁皮盒,一手垂落着,紧紧握着菜刀。 她的眼睛落在地面上,俏容有些苍白,眉眼落寞。 刚才那句话,将她自己伤到了。 你这条命不值得我一赔一。 她前世死之前,却就是一赔一的。 而且,不止她这条命,她赔上的,是自己的一生。 可是,别无选择,那时的她已一无所有,心衰力竭,无法再从头再来,东山再起,无法再去好好经营,谋划暗算,也只能一赔一了。 余光这时有所感,孙白露侧眸看去,郁扶疏和莫叔站在门口,与她六目相接。 莫叔眨巴眼睛,轻咳了一声:“那个,小美女啊。” 孙白露看了看他,再看向郁扶疏。 郁扶疏黑眸清湛幽深,无声看着她,比莫叔的神色坦然沉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