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瑜在南明和李享走后,思量道,既是太医院的提案,这物件将来势必经太医院流经各地医学馆,最后流行天下,况且中原内地并无橡树,物以稀为贵,往常是这橡皮无所用处,这才堆积库中,如今有了用途,消耗必然倍增。 想到此处,薛瑜立刻动身前往庆丰司,找到了执掌庆丰司的族兄薛琰,告知了他南明今日的提案。 那薛琰与薛瑜同出一族,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我执掌庆丰司,负责的是牛羊牺牡,皇庄租赋,若要采买囤积橡皮,说不得要挪用官中钱粮,这两年天公不作美,年成不好,官中账面紧张,有心无力啊。” 薛瑜听到薛琰这话,思量道:“既如此,便修书一封往金陵,让弟妹去操手这事?” 薛琰听了,给了薛瑜一个白眼道:“我也想过这个,但弟妹本就不擅张罗这些事情,蟠儿又是个不长进的,只怕他们自家的账还理不清呢,这会子把这事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薛瑜摆了摆手道:“欸,不经事不锻炼,如何成长?这且不说,这事办的再差,不过是多赚一点少赚一点罢了,还能亏了去?况且如今也愁不到这几两银子上去。” 薛琰听到薛瑜这话,心道也是,于是说道:“既如此,便早些通信让蟠儿派商队往云滇那边走一趟,再晚些他们一家子也要进京来了,到时候就不好安排了。” 薛瑜点了点头,又问道:“弟妹他们进京是所为何事?” 薛琰道:“听信里说,京都几处生意日渐亏损,必须有人上来亲自主持,核销旧账,另外,侄女儿也快到年龄了,备选一事,说不得要进京上下打点一番。” …… 等到南明和李享走出武备院的大门,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武备院的主事对于李享拿出的手术刀并不很感兴趣,只花了点时间留下图样后便安排人打样,说三日之后会将第一批样品送往太医院,以武备院之人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李享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跟着南明走了出来。 李享回想起那武备院主事满脸横肉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武备院的人不大好说话呢。” 南明闻言笑道:“他们都是军旅出身,现虽司文职,但一身肃杀之气是洗不去的,行事自然雷厉风行。今天色已晚,李公子,院内常于此时备有药膳,我二人可往一叙。” 李享听到这话,恰好腹中饥渴,笑道:“哟,太医院还能开小灶啊?” 南明捻着胡子笑道:“呵呵呵,钻研药膳也是医道必须啊!” 说罢二人回到太医院,果然见值守晚班的太医们正聚在一处说笑饮食。 韩彦见南明和李享回来了,立刻起身去拿了碗和勺子,给二人一人盛了一碗。 李享道过谢,端着碗和韩彦坐在一处,一边吃着,一边听众太医闲聊。 众人见南明和李享回来了,便有人出言问道:“李公子,这青霉素制成之后只能依你所说的那样注入血管之中么?” 李享万没想到这药膳如此美味,吃得正香,听到有人提问,差点噎着,擦了擦嘴道:“现阶段是只能注射的,所以南前辈带我去了内务府,提案制作注射用的器具,等到东西一下来,青霉素的药效实验结果应该也出来了,就可以应用于实践了。” 众太医听了,若有所思,又有一太医问道:“如李公子所言,似这般直接将药物注入血脉见效更快,那么我们平日里煎制的药物是否也可以效仿此法?” 李享听了这话,送到嘴边的勺子立刻放了下来,道:“万万不可!青霉素溶液能直接注射是因为它只保留了主要生效的药物成分,但是我们中医熬制的中药成分不但不纯净,反而很复杂,绝不能注入血液中去!” 众太医听了,纷纷表示叹息。 李享见状,说道:“不过,中药也有可以改良的地方。” 众太医听了,立刻又打起精神细听。 李享见众人颇为认真,便说道:“药材的主要生效成分很难确定和提取出来,所以用药十分不便,但我们可以将已经熬好的药汤过滤渣滓后浓缩,再加入糖类搅拌风干后制成颗粒冲剂,这样再卖给病人就方便很多了。” 南明听了李享的话,说道:“此法于《局方》一书中早有记载,虽然听起来能方便病患,但却增加了备药难度和制作工序,是以未曾流行于世。” 李享听了,心道,也对,增加了制作工序就肯定会增加成本,利润就会下降,这个时代下的百姓生存艰难,若药物价格还上涨,那就更难了,后来颗粒冲剂和胶囊能够流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科技进步对生产力的解放。 在这个仍旧以小农经济为主的时代。这些奇思妙想难以跳出时代的局限。 吃完药膳,李享问韩彦他能不能再打包几分,韩彦乐得差点连锅端给了李享,后考虑到行动不便,这才盛了四碗,给李享用食盒装着带了出去。 等李享回到家中,柳湘莲也刚好从神武将军府中回来,李享将食盒里的药膳与众人分了。 原本杨瑄和巧玉还推脱不用,但一听这是太医院熬煮的药膳,都不禁食指大动。 杨瑄,巧玉,絮儿,柳湘莲,李享,五人围坐在桌上,于烛火旁吃着药膳聊着天,而北方的冬天显然屯了不少大雪,也于此刻趁着夜色缓缓飘落。 柳湘莲吃完药膳,等杨瑄和巧玉等人都回房歇息后对李享道:“今日我听冯大哥说起一件事,北方可能要起兵戈了。” 李享听到柳湘莲这话,嗑瓜子的手一停,心道,不会吧?自己才来几天?啥都还没开始呢,这就要开始打仗了?虽然大概率影响不到京都,但是谁又说得准呢? “细说。”李享继续磕着瓜子,问道。 柳湘莲道:“今日冯大哥同我说,有个国舅在北方被游牧部落杀死了,消息传回京都,圣上震怒,正在严查,冯老将军和一众老将均进宫面圣,想是有大动作了。” “那,会打起来吗?”李享问道。 柳湘莲摇了摇头道:“不好说,冯大哥说他爹没猜出皇帝的意思,也不敢胡乱猜测。” 李享回忆起自己在特种部队的那短暂时光,在现代科技的加持下,战争的破坏性不断扩大,但若说起古时候的战争,惨烈程度只怕都不相上下,古时没有即时火力支援,没有高精度枪械,也没有热成像,无人机和众多战术道具,有的只是血肉之躯,刀枪弓箭,冲阵拼杀,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人不欺。 “真打起仗来得死很多人吧?”李享看向了窗外,看着那缓缓飘落的雪花,心里五味杂陈,救一个人,犹如与天博弈,杀一个人,却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