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清晨随着日头高升被炎热覆盖，阳光洒在苍翠山林间，斑驳了路边石块上的碧青苔藓。 草木葳蕤，偶尔有细长带刺的荆棘枝条伸出来，被农用长柄半月镰刀利落一勾一拉，弃于野树野草丛中。 宋毅握着镰刀开路，尽量不让割人皮肤的茅草和荆棘碰着身后的林玉珠。 野草长得快，越是离村子远的山头，那些羊肠小道越是生机勃勃。 拉长调子的蝉鸣和灵动短促的斑鸠叫声热闹了绵绵青山。 林玉珠时不时探着身子去够那些野果，遇上藤条铺满灌木丛顶端的金银花则停下来把花和较长的花苞摘到布袋里。 夏天不是踏青的好时节，如果不是要带宋毅去找绿萍，林玉珠这时候宁愿在堂屋地上铺一张凉席，像咸鱼一样躺着享受来之不易的休息日。 趟过一条被草丛覆盖的羊肠小道，在两个山坡交界处，密密匝匝的丛林终于打开了一条通道，对面的一座山全是竹子。 山风吹来，竹叶梭梭作响，水流潺潺，在阳光和风里有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安逸。 掬一捧凉水带走脸颊上的汗珠和燥热，林玉珠摘下草帽，挂在颈后。 摘下挂在腰侧的椭圆形小鱼篓，按在清澈的水里来回冲刷，提起来哗啦一声，落下的水滴在阳光下泛着斑斓的光芒。 “啊，张嘴~” 她捏着两枚紫红浆果碰碰宋毅的薄唇。 宋毅光顾着研究托在掌心里小小的绿萍，下意识抿住野果，同时还有带着水珠的清凉指尖，吮了一下。 指尖的麻痒如过电般速度往心头窜，林玉珠怦然心动，勾着他的下巴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宋毅傻愣了几秒，脸噌的一下就烧起来了，万分紧张梭巡了一圈四周。 “你在干什么，这光、光天化日的....” 要是有人正巧路过什么的，不出一天，整个大队都要传开第三生产队长和女人在山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林玉珠就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和钢铁禁欲外表有巨大的反差萌，而且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又凑上去亲了亲他，歪着头无辜地眨眨眼，“我喜欢亲你呀，你的嘴唇好软好好亲~” “你....咳！”宋毅脸都快热熟了，转过头滚了滚喉结，闷声闷气咕哝了一句：“小流氓....” “哎呀~”林玉珠咬着下唇，骄横地捏他耳朵，“我辛辛苦苦跑遍了方圆十里才找到有绿萍的地方，你不说表扬我，还敢在背后骂我~” “我哪是骂....”宋毅捉住她的手，收住了话头。 喜欢都来不及.... “你就是骂我了。”林玉珠甩开他的手，找了块阴凉地方背靠着竹子坐下来，委屈地一颗接一颗吃果子。 湿漉漉的水润小脸透着娇粉，宋毅明知她故意耍小性子也得老老实实靠过去，帮她捋顺粘在脸上的湿发。 “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你别生气好不好？” “那你得亲我一下，不然哄不好。” “在这？不要吧，回去再亲…” 他犹豫地看着她倔强嘟着的水润红唇，咽了咽口水，做贼心虚看了一下周围，偏头亲了上去。 “哎呀呀～”林玉珠两手捏着他的脸，娇媚潋滟的水眸里满是揶揄，“队长带头耍流氓了哟～” “不是你让我....”宋毅满脸窘迫，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又气又无奈，屈指敲敲她额头，“小坏蛋！” 山里清静，圩市熙熙攘攘。 林玉兰踏进跃进门那一刻，赶路的苦闷立刻烟消云散。 她跟在宋二嫂后面好奇地东张西望，到处都是宣传标语，形形色色的路人鲜少有穿得像样的，无一不在彰显这个农村小镇的落后和贫困。 宋二嫂领着她去了王金凤的收货仓库，因为来得晚，里头有些忙。 原本应该砍一担细竹子来卖，但是那活得趁天蒙蒙亮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干，今天显然是不敢铤而走险的。 在她们走进来的那一刻，王金凤就注意到她们了，面若圆盘的福气长相一笑起来更是一团和煦。 她高兴地招招手，“总算把你们盼来了，最近生产队任务吃紧吧？” 生意人最擅长察言观色相面识人，做买卖得承担风险，但她不认为宋二嫂和林玉珠会拿着她的票人间蒸发。 票是她主动给的，就算跑了她也不担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不还有个兽医站在跃进门么。 只是在这等待的时间里，心里想着那香甜软乎的蛋糕，又期待她们说的宫廷点心，可把她馋得每个圩日都盼着那两个人的身影。 “嗨呀，可不是呢么~生产队里忙翻啦，想来看看婶子都腾不出空来哟~” 宋二嫂拍拍林玉兰示意她先歇一会，扬起热络笑容，挽起袖子给抬东西的帮工搭把手。 眼里有活的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讨人喜欢的，王金凤笑着给人数好钱递过去，探头笑呵呵地说：“让他们干活就行了，你就别忙活了。” “我这一把子力气没别的用处，来都来了，给自家婶子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宋二嫂一句话就把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亲戚扯得特别亲。 现在人多，谈事不方便，东西也不好拿出来，索性给人卖个好。 难为人家没有埋怨她，把话说得那么体贴和气。 忙过一阵，王金凤叫来一个帮工让他帮忙看着点，热情地挽着宋二嫂的手臂往旁边的休息间走。 “别忙了别忙了，走那么远的路来还帮我干活，我这心里哪过意得去。” 她冲林玉兰招招手，“小姑娘，来，到婶子屋里喝杯水。” 林玉兰正围着那些收来的货看稀奇，听见有人叫她，脆生生应了，挑上箩筐往里走。 “哎呀，不瞒你们说，我是天天盼着你们来呐~” 王金凤笑盈盈地掀开茶盘上盖着的方格布，翻了两个瓷杯放正，抓了一把茶叶放进去，倒上开水。 “我婆婆年纪大了没剩几颗牙，就爱吃些不用嚼的。我家那小孙子，又是个天生的小馋猫。我每次一回家他就跑上来抱腿，问我那个香香甜甜的蛋糕什么时候能有。” 她端着杯子放在两人面前，笑着摇摇头，“你这侄女可是把他给馋坏喽~” 和蔼的目光扫在林玉兰脸上的时候，她有些疑惑。 “嘶....诶？不知道是不是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姑娘怎么好像和上回有点不一样呀？” 人还是那个人，就是感觉不对。 上回那样气度从容说她家祖传点心，今天是来谈买卖的，不该是这种满眼好奇眼珠子溜溜转看房间的呀？ “婶子的眼睛真是试金石！我这侄女不是上回那个，这是一胎双生的妹妹，她姐姐还在家里钻研方子呢~” 宋二嫂端起茶杯吹了吹，嗦了一口茶，笑叹着说：“前些年那个情况，能保住那些老册子不容易。这粮食也不是说拿来霍霍就霍霍的，多亏了婶子大方，不然今天带来的酥饼哪能做出来～” 一番诉苦连带捧的，可把王金凤给捧高兴了，“快拿出来我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