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的瓦漏都收拾好了,灶房顶上那个洞也补上了。 林玉珠盘算了一下,家里没什么好菜,干脆去红花婶家里买了一只献鸡回来。 献鸡是骟过的小公鸡,不会长出鸡冠,不会打鸣。 因为失去了鸡生梦想,变得性情温和,不再好斗,安静怡然。 每天和母鸡们友好地一起生活,吃吃喝喝,养得身材肥硕圆胖,非常佛系。 有的会帮它们的母鸡好姐妹带崽,甚至帮忙孵蛋。 献鸡长得快,红花婶家里养了两只,卖了一只四斤多的给林玉珠,按市场价,七毛五一斤。 细皮嫩肉的献鸡最适合做白切鸡。 市生产组和县宣传组出了村,马不停蹄去往其他生产队指导工作。宋毅松了一口气,踏着落日余晖迫不及待找林玉珠汇报工作。 汇报的同时兼顾杀鸡拔毛任务。 林玉珠一边跟他闲聊,一边麻利地捏包子褶子。 宋家兄弟又是忙房顶,又是帮忙送人去卫生院,实在辛苦。 之前还帮她家做了劳动任务收尾的活。 请客吃饭,一只鸡、一条养在空间池塘里的草鱼,林玉珠觉得还是不够还人情。 发了面,把熬猪油的油渣拿了一部分出来剁馅,素包子和馒头也蒸了一些。 “今天宣传组的陆干事和钟采购来家里了,她怎么不是本地人?”林玉珠随口问了一句。 虽然打扮得很干练,但能明显感觉出来很娇气,这在基层干部里是很反常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很直观地感受到那个年轻女人由内而外散发的优越感。 说话端着,听着没什么毛病,但就是那种刻意为之掉书袋的说话方式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哦,卫国说她之前在青塘大队插队,她爱人是县宣传组的副组长。她是从我们公社后勤组调过去的。” “哈?她就是那个陆知青啊…”林玉珠咋舌,“还好肖东明没在村里,不然要是遇上得多尴尬…” “嗯?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咦?你不知道么?” 林玉珠看他茫然摇头,想了一下,然后很客观地把事情说给他听,不做评价。 宋毅听完沉默了一会,脸色不太好看。 当年救肖东明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花轿里坐的竟然是她。 县宣传组的副组长,他在县G委见过,跟他大哥差不多年纪,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是挂着笑,但不是真心实意那种笑。 他不想聊和自己无关的糟心女人,没顺着这个话茬往下接。 想到让人头疼的二人组,啧了一声,“肖东明和你妹子在卫生院这么一住,成不成的,可由不得他们了吧。” 到底是自己的准小姨子兼社员,这种大事总是要过问一二的。 笼屉里的包子生坯已经醒好了,比刚刚放进去时大了一圈,林玉珠拍拍方淑慧示意可以生火蒸包子了。 把馅料盆里最后一点刮干净捏了一个包子,她一边抠着手上的面粉一边往外走,蹲在排水沟边用手肘碰了碰宋毅,“你不看好他们两个呀?” “我看不看好有什么用。”宋毅皱起眉头仔细清理细小的鸡毛,“方婶都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打岔的。” 他越想越头疼,索性停下来很严肃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妹子本性是个好的,但她....啧,跟头野驴似的,肖东明怕是降不住她。” 人家本来不上心搞对象的事,非要作死招惹他。把人家心思吊起来了,自己跟没事人一样。 这不是造孽么! “野驴....”林玉珠靠着他的肩膀差点憋不住笑,“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小动物呀?” 小狐狸精! 他几乎脱口而出,但,建国后不允许成精。 现在也不许出现牛鬼蛇神封建思想。 他没好气瞪她,“做人不好吗?非要做个什么飞禽走兽?” “服了....我就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林玉珠挫败地把下巴垫在他肩上,扁扁嘴小声碎碎念,“你就不能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浪漫细胞么~” “没有,只有一颗红心向太阳!”他义正言辞地说:“封建资本主义思想要不得!” “不愧是你呀…”林玉珠哭笑不得,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嘴笨就算了,还敢给我上纲上线。” 亲昵娇蛮的小动作在皮糙肉厚的他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不仅不疼,反而让他心头一片酥软。 “大猪已经换到了,明天杀猪请客。”他垂眼看着她沾着面粉的手指,紧张地舔了一下嘴唇,低低地说:“订了亲,你就是我的女人了,就算以后遇上更好的,你也不能反悔了....” 庄稼人不兴城里人离婚那一套,过好过孬都是一辈子,和和美美一辈子,鸡飞狗跳也是一辈子。 他要是跟普通的女人在一起,他一点也不担心这个。 可是,这个女人,根本不需要靠男人养活,显得他并没有那么重要,他太害怕失去她了。 “这时候知道说丧气话了?”林玉珠压下心里的甜蜜,眉梢高挑,不客气地捏他的耳朵,“生气时亲我的那股子又野又凶的狠劲上哪去了?” “什么叫做更好的?”她贴近了一些,柔软的唇瓣轻轻摩挲他的耳垂,“嗯?” 轻柔微扬的尾音伴着温热的鼻息柔柔地钻进他的耳朵,迅速酥麻了他半边身子。 “我可不是坐在井底的那只青蛙,我见过更广阔的天空。那又怎样,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不需要跟别人比较。是我唯一想抱想亲的男人,还想....嗯....” 所有未说出口的话语尽在轻轻含上他耳垂的那一声酥到骨子里的娇媚里。 宋毅如遭雷击,浑身一震,血液如同万马奔腾踏得他心里溃不成军。 茶色眸子迅速幽深,哆嗦了一下身子丢开手里攥着的那只被扭断脖子的鸡,僵着手推开她起身拔腿往外冲。 林玉珠气定神闲收回手臂,手肘搭在膝盖上,偏头支着侧脸勾起嘴角看他如同脱缰野马撒腿狂奔的背影。 真是欠教训。 她看上的男人,在她面前但凡敢有一丝自卑的苗头,必须被狠狠碾碎! 哎呀,青涩别扭的宋钢铁,真是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指尖哒哒哒在脸上来回跳跃,她太喜欢他那种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每次被撩狠了之后的纯情反应。 一会子等他回来,还欺负他。 宋毅一路跑回家,冲进房里踢上门,浑身像在岩浆里滚过,连麦色的指尖都开始泛红。 到现在他的耳垂仿佛还残留湿漉漉的温软,耳边还回荡着像小钩子一样的轻喘,甜诱得让他心颤。 这个小狐狸精简直是他的克星! 他的心跳依旧跳得剧烈,堵在喉咙里几乎喘不过气来,拔开热水瓶塞,倒了满满一搪瓷缸子温水灌进嘴里,依然于事无补。 该火热的浇不熄,该昂头的压不下。 他知道自己不能想,咬着后槽牙克制飘飞的念头,但倔强的大脑并不受他指挥,她说的甜言蜜语真的是天底下最好听的情话。 她说他不需要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