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兰骑着自行车在外面溜了一圈,找到了平衡的感觉。 骑回来唰地一声停在肖东明面前,鼻孔看他,“走,姐带你兜风去~” 听说骑上自行车就是全村最靓的仔,回家不着急,先去浪两圈的! 肖东明忍不住笑了,压了压翘起的嘴角,眼角眉梢飞扬着笑意,“你是谁姐?我还没让你叫哥哥呢,叫声哥哥我听听。”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要不你再回去睡一会的?”林玉兰嫌弃地睨着他,“快点的,上来。” 肖东明扶着车座跨坐上去,两人正要走,里面追出来一个背着老人的壮实身影。 “等等我!” “好家伙....洪叔这是要干什么....” 刚才过去打招呼,说人不在,留了个口信,这会子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出院也不跟我这老头子道个别!你们还有没有良心!”洪大叔愤愤不平来回怒瞪两人。 他们两个走了,他在那住着多没意思啊~ 现在卫生院都传开了,一天到晚有来人看望他,烦都烦死了。 “我刚才去找你来着,你又不在。”林玉兰理直气壮瞪回去,“不是让人转告了么!哪里就没良心啦!” “洪叔,我们要回家了,你保重身体。”肖东明顺嘴客套了一句:“我家就住在南星塆,有空来我家做客。” “好嘞!今天就有空!”洪大叔裂开嘴,笑得很开心。 肖东明尴尬地舔了一下嘴唇,啼笑皆非。 这是除了他家傻丫头,遇到的第二个一句客套话就顺杆往上爬的。 话都说出去了,也不能说不让去吧.... “我家里还没收拾,要不,收拾好了再来请你过去?” “不用,现在就去,我家这个闷葫芦别的不行,使唤干活特别顺手!” 林玉兰表情很复杂看了一眼洪铁松。 跟黑脸汪一挂的钢铁硬汉。 三十五六岁,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一身腱子肉,不爱说话,做事一板一眼。 听洪叔说,先前娶过媳妇,生娃的时候难产大出血,一尸两命。 受打击太大,后来就不爱说话了。 黑脸汪凶归凶,但长得还是挺帅的。 这位吧....那是纯凶。 一点也不像好使唤的样子.... 肖东明呼出一口气,看来老爷子是铁了心要去他家躲清静了。 “洪叔,我吧....那个....不算很光彩,你这么个光荣的身份住我家....” “知道,你那点底细想知道还不简单?我不管那些,我就是觉得你们小两口挺有意思。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实在不想再搬去别的医院了。” 这里是他年轻时候待过的地方,长征,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现在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该歇歇了。 肖东明摸摸鼻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把客人往外推就说不过去了。 “行,那就招待不周别见怪啊。” “嗨呀,说那客套话!” 林玉兰伸了个拦腰,“你们客套完了吗?太阳好晒啊....” “嘿,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洪大叔笑骂了一句,挥挥手,“去吧去吧,你们先走,我们收拾收拾就过去。” 她冲他吐吐舌头,长腿一蹬地面,车轮滚滚前行。 根本不担心他们找不到家门。 底细都查清楚了,想上门还不简单,现在不过是征求一下意见而已。 谁叫大傻子喜欢跟人礼貌客套。 不是逢圩日,街上行人不多。 肖东明这还是第一次让女人载他,这种感觉很奇妙。 偶尔看看路边熟悉的风景,也看林玉兰。 她的身量很苗条,腰肢细细的,力气却很大,载着他踩着自行车轻轻松松。 出了主街道往镇子边缘走,路人少了,大片大片的农田映入眼帘。 田埂小路长着被踩得长不高的小草,不知名野花在阳光和风中摇曳。 他第一次觉得生长了二十来年的地方换了一个心情来看,居然美得处处是风景。 自行车骑过一个小坑,车身晃了下,他顺势轻轻搂着看了一路的纤腰。 车头抖了一下,轮子开始在田间小路上画龙。 “啊!谁让你抱我了,吓我一跳!快松手呀你!” “不要,我怕栽下去,你骑稳一点我就不抱你了。” “你还敢倒打一耙?臭不要脸的大傻子!” 林玉兰平稳了车头,气呼呼地狠狠抓着车把手,也不敢乱扭,只能让他抱着了。 “大傻子你等着,到家就打死你!” “嗯。” 他轻声一笑,反复咀嚼她自然而然说的【家】。 至于放狠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估计还没到家就气消了。 “五叔公~锄草呐?” “哟,玉兰丫头和东明回来啦?” “嘿~梅花婶~摘菜呐?” “是呀,你们回来啦?呐,西红柿带几个回去吧,这种外地来的新菜你嫂子说你爱吃。” “好呀!” 肖东明闷笑了一下,这应得还挺顺嘴。 他抱着五六个红彤彤的西红柿笑了一路。 这也才小半个月,傻丫头已经跟他的族亲们这么熟了吗? 嘴甜得见人就打招呼,大家都乐呵呵地把她当成他准媳妇。 刹车线一捏,轮胎和晒坝上的泥沙摩擦出呲啦一声。 “我们回来啦!啊~好热!” 脆甜的声音一吆喝,屋里做衣服、做家务的肖大嫂和肖春明立马从里面欣喜地走出来。 “回来啦?先歇会,春明,去打水给他们洗把脸。” “我就不洗脸了,一身的汗,我要洗澡去。” 林玉兰把车脚架停好,扶着肖东明在屋檐下坐好,马不停蹄把行李袋解下来拎着熟门熟路往里跑。 进了肖东明房间,拿了洗漱用品和衣服放在洗浴棚,转头又去拎水。 肖东明衣角还兜着那几个西红柿,笑盈盈看她忙碌的身影,真是像在自己家一样。 肖大嫂拧了毛巾递给他,“哪来的西红柿?” “路过梅花婶菜地给的。她在这边好像还挺有人缘的?”他顺手接过,单手洗脸。 浸过井水的凉毛巾带走燥热,人一下就觉得神清气爽了。 “她呀,人甜嘴甜,可招人喜欢了。谁家缝纫机坏了过来请,回来拿饭就过去帮人修,一边修一边教。还说等你出院回来有空了教用缝纫机绣花。” 肖大嫂一边搓洗毛巾一边偷笑,“连三叔公那种整天拉着个脸的都偷偷来问我,你们什么时候摆酒,他家也杀头猪给你摆流水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