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兰绣出来的作品获得了一片喝彩。 各色丝线,长短不一的针法,把一副众人围观第三生产队组装缝纫机的场面呈现于一块白布上。 不仅展示了现场构图作画水平,同时展示了高超的技法。 让一片围观的人叹为观止,纷纷寻找自己所在的位置。 虽然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那种参与感是无法形容的感动。 大队长把这副绣品带走了,直说要拿去裱起来挂在大队办公室。 这是一副很有纪念意义的绣品,红星桥在这一天,有了三十台缝纫机。 这是一个迈向新发展的里程碑! 有了前两台缝纫机组装经验,宋毅安排了更多人,由几个有组装经验的人指导。 三十台缝纫机陆续搬进提前腾出来的库房,齐刷刷摆满一整个房间,场面相当振奋人心。 重要财产入库,刘保管吃过晚饭直接把铺盖卷和生活用品带到办公室打地铺。 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闪失,得亲自守着才安心。 热闹了一整个傍晚的龙樟村随着夜幕降临而安静下来。 林玉珠终于见识到了劳动模范宋毅是个什么样的工作狂。 从回家吃过饭之后回到房间,端坐在桌前,直到现在,手里的钢笔还没停。 房里飘着熏过艾草的清香,林玉珠披散头发,拨开蚊帐下床。 伏在他肩上,默默看了一眼材料纸上的内容,捉着他的手腕。 “快十一点了,把工作放一放吧,剩下的时间,你得归我。” “我明天得去公社汇报整改水田之后的效果,下个月就要夏收了,发言稿开会要用。” 宋毅拿开她的手,继续书写。 林玉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也不用事无巨细全部写出来呀,又不是一定要照着念。” 她站直身子跨过长凳并排坐在他旁边,抢过他手里的钢笔,直接翻了一页空白的。 “你去洗澡,我帮你列会议上要提到的重点和细纲。你到时候稍微整理一下思路就好了,又不是学术演讲,没那么讲究。” 每次看他写的东西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恨不得把要发言的每句话都设计好,写上去,满满几大页。 真不知道该夸他严谨还是嫌他过于紧张重视。 汇报工作进展,普通的工作内容,着重提几个点就好了。 离夏收也没多久了,到时候直接报具体数字不是更直观? 宋毅洗完澡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一盏煤油灯静静照亮书桌周围,昏黄光芒将长发披散的女人勾勒得极为温柔。 她单手支着侧脸,握在指间的钢笔唰唰书写,影子投在墙上,侧脸线条优越,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眨一下。 他放轻脚步走到她背后,视线落在纸上。 娟秀的字迹有条不紊,条理清晰。 握笔的纤细手指略显粗糙,白皙皓腕随着书写而移动。 他顺势坐下来靠在桌上,手背托着下巴静静欣赏她在灯影里的模样。 房里安静得只剩清浅的呼吸和笔尖的沙沙声响。 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落下,林玉珠盖上笔帽,动了动脖子。 往旁边一歪,甩甩手腕。 “都整理好啦~”她拍拍揽在腰间的结实手臂,“现在可以陪我去睡觉了么?” 宋毅展臂穿过她的小腿,懒腰将她抱起走向床铺。 刚把人放下就顺势覆在她身上,偏头要吻上去却被一只小手挡住了嘴。 “我说的睡觉,就是字面意思,乖。” 林玉珠歪着头巧笑倩兮,无辜的小模样又纯又欲。 宋毅垂眸,目光灼灼盯着她弯得恰到好处的唇角,舔了一下嘴唇,徐徐笑开。 亲了亲她的手心,起身拿了药膏回来,扬扬眉梢,眸光意味不明地在她身上掠了一遍,“来吧,上药。” 林玉珠甜美的笑意僵在脸上,伸手抢,“我可以自己来的....” 宋毅手长的优势得到了最大的发挥,躲得游刃有余。 嘴角的愉悦弧度随着房里细软如猫叫的轻哼慢慢落下来。 他这是上药吗? 明明是给自己上刑! ......... 五月采苎麻,可织嫩白布。 如果错过了收割的最佳时节,麻胶质就会变多,影响麻纤维的质量。 正值盛夏,瓜果都已经成熟,毛茸茸的水稻扬花灌浆。 长至一人多高的野生苎麻地荫深似海。 远远望去,在金黄阳光下宛若绿色海洋。 清风拂来,绿叶翻飞,忽又呈现出白浪滔天之景象。 收割苎麻,挣工分的社员全部出动。 野生苎麻地,不仅有苎麻,还有许多野蛮生长的杂草和小灌木。 天气炎热,无论老小,皆是头戴草帽,脖子围上毛巾,长袖长裤布鞋。 袖口和裤脚扎实,全身裹得严严实实。 人们依次排开,一头钻进野草丛生的苎麻丛中。 弯腰面朝黄土背朝天,左手握住眼前一根根野草杆或苎麻杆,右手腕使劲一拉,贴着株植根部的镰刀唰的一声割下。 割麻的力气活都归壮劳力,一排人一点一点往前推进,一排排株植纷纷倒在地上。 跟在后面下地的妇女和孩童,人人手上戴着一双厚厚的自制手套。 孩童负责把参杂着野草和小灌木的苎麻抱到一边,把苎麻挑出来码成垛。 妇女们三三两两守着一堆苎麻,抓起一棵苎麻。 干脆利索折断脆嫩枝头,戴着厚手套的右手从枝头往根部,一鼓作气,一撸到底。 青褐色的苎麻光杆往旁边一抛,越堆越多。 暴晒中不停地干活,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打湿。 妇女一边说笑聊天一边干活,一张张热得通红的脸,表情各不相同。 “哎呀,早知道生产队还要去别的地方收麻,咱们这苎麻地就不该荒着嘛!” “就是嘞,前几个月要是下点苦功夫把这地整一整就好了。现在看着这些麻长得一般般,感觉亏着呢~” “又不是只有咱们荒着,别的队估计现在也心痛得很哩~” “诶?你要这么一说,我感觉心里好受多了,哈哈~” 一眼望不到头的野生苎麻地干活的景象盛大而热火朝天。 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青草味。 林玉兰已经很久没参加这种熬人的劳动了,热得汗如雨下。 她不是一个爱偷懒的人,手上的活干得利索,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姐....这就是你说的生不如死么....” 她苦着脸抓起脖子上挂的毛巾擦了一下脖子,即使没有被苎麻枝叶上的绒毛刮到,但是脖子还是一片刺痒。 被汗液一浸,感觉更难受了。 第一次割苎麻,让她深深觉得农业机械化真的很有必要啊! 林玉珠淡定地把一根麻杆抛到旁边,冲她扬扬眼尾,“啊,其实,等割稻子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 林玉兰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微笑,“姐,咱们生产队什么时候能有收割机....” “收割机....”林玉珠扭头望着远处环绕的群山,“按照正常情况的话,这种交通不便且落后的穷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