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躲了,快出来。” 景扬坐在床沿,啼笑皆非看着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顶的小女人。 刚才还像只小奶猫一样,对他又是瞪眼又是呵斥,奶凶奶凶的。 伸手摸了一下后脑勺,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剪成狗啃一样也就算了,还被剃光了一片。 顿时变了脸色,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怎么哄都不出来,也不说话。 这么热的天气,非得捂出一身汗不可。 “我去冲个凉换身衣服,你自己起来吃饭,要是等我出来你还躲在被子里,那我就不客气啦。” 景扬揉揉她的头顶,起身拉开柜门拿了一套衣服走进卫生间。 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传来,江云暖悄悄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汗珠打湿的额发黏在额头上,怯生生的大眼睛警惕地扫了一圈。 没看见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提起一口气。 他刚才说什么? 洗澡? 病房很宽敞,但是卫生间和病床就几步距离,隔了一堵墙。 沥沥水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云暖的脸噌的一下浮上嫣红,被子里的温度又上升了不少,更热了。 她把被子掀到一边,床尾对面桌上的台扇呼呼地送来一阵风,凉快不少。 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早上吃的东西早就吐了个干净,从发生意外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一口。 胃里空着,身体没什么力气,床头柜上有水有饭有汤,她却犹豫不决。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意料之外的景扬。 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她还沉浸在纷乱的思绪里。 直到门栓咔哒一声,有脚步声从身后不远传出来,她条件反射极快地拉住被子把自己盖上。 还没等蒙住脑袋,一股反向的力量把被子抢了过去。 “这么热还盖被子,小笨蛋吗?” 江云暖手里空空,羞恼地反手捂住后脑勺,把头埋得低低的。 即便看不见,光凭手上的触感,也知道后脑勺现在的样子肯定一塌糊涂。 就算面对不喜欢的男人,最基本的自尊心还是有的。 景扬把被子丢在隔壁陪护床,绕到江云暖正面那边,坐在床沿俯身凑近她。 “你要自己起来吃东西,还是我抱你起来?” 江云暖微微颤了一下,整个人像小虾米一样蜷着身子,手臂半遮脸。 “你快走呀…” “哦,那就是要我抱你了。” 他挑眉勾起嘴角,轻轻松松把她捞起来,“你是打算乖乖坐在床头,还是坐我腿上?” 她的脸又红了几分,气愤地放下手,撑着身子往后挪。 一只枕头适时垫在后背,她低垂着头,手指无措地绞着病号服衣角。 “霸道…” 她小声抱怨了一句。 景扬挑了挑眉,没说话,伸手拎过保温桶拧开盖子,“汤还温着,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鸡汤浓郁的香味飘到鼻尖,勾得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好几声。 江云暖羞得快哭了,咬唇捂着肚子,不言语。 “好吧,我喂你。” “不要。” 她拒绝得特别快,知道抗议无效,赶紧接过保温桶,低垂眉眼,捏着勺子小口小口喝汤。 景扬伸手帮她把腮边的头发拢到耳后,看着她的眼神无奈又宠溺。 “以后看见打架,不许去拉架了。你这小身板能顶什么用,差点把小命搭进去。你那么在乎你的家人,不替他们考虑考虑?” 刚洗完澡的他没套衬衫,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满身散发清新好闻的香味。 湿漉漉的发尖滴着水。 有时落在裤子上,晕开一团水渍。 江云暖头低得快埋进保温桶里了,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嗫嚅着小嘴低低地反驳,“罗姐和晨晨当时情况很糟糕,我那是意外....” 景扬眼神一凝,抬起她的下巴,眸光幽冷,“你还敢顶嘴?这就是你不要命的理由?你知不道我要是再晚回来几分钟,你现在应该在太平间!” 突如其来的冷厉语气没有半点温度,江云暖被迫对上他盛着怒意的黑眸。 他骂人的样子好凶.... 心里莫名涌上无限委屈。 眼圈瞬间红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那我请求围观的路人帮忙,他们都不愿意,话越说越难听!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指责我,跟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她气得掉眼泪,吼完赌气地把保温桶往床头柜一放,躺回去用袖子挡着脸,半句话也不想说了。 景扬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 她是不是只在他面前发脾气? 奶凶奶凶的。 幼稚的小动作,娇蛮可爱得很。 “好啦好啦,别生气,起来喝汤,乖。” “不喝!” “这么生气呀?” “你最讨厌了!” 他憋着笑,戳戳她的手臂,“那你起来把饭吃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谁要你的礼物!”江云暖气哼哼地拂开他的手。 他们是债主和债务人的关系,又不是朋友,收什么礼物! 等等.... 债主.... 她缓缓放下手臂,尴尬地吞吞口水,肃正了脸色坐起来,“对不起,我的情绪不太好,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景扬玩味一笑,上下扫她两眼,“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快,小脑袋里想到什么了?” 江云暖想了想,开始四处张望找东西,“你有没有看见我的小包?” “洗了,在外面晒呢。”景扬指指窗外。 她的视线跟着望过去,延伸出去的晾衣架上,挂着一只小包包。 同时,旁边还有她的裙子和.... 贴身衣物。 她的脸红了又红,“是罗姐帮我洗的吗....” “不是啊,我洗的。”景扬答的顺其自然。 江云暖倒吸一口气,细白手指哆哆嗦嗦指着窗外,“你....你....都是你洗的?” 他耸耸肩,“不然呢?” 江云暖双手捂脸,有一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感觉。 忽然间,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的贴身衣物在外面晒着,那她病号服里应该空荡荡的才对。 里面… 她僵着手指勾开领口,里面的黑色小背心带着一层软软的海绵。 僵硬地背过身子,偷偷拉开一点点裤腰。 也是黑色… 软软滑滑的料子,还有花边… “景扬…” 她带着哭腔小声地叫了一声。 “嗯?” “这是谁的内衣裤…” “钟晴的。放心,新的。” “你…你别说是你帮我换的啊…” 景扬坏坏地勾起嘴角,倾身凑过去,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往她通红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如果…我说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