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任晚萱的外公。” 任谦当先开口,他就站在不远处,微微眯眼打量着白蔹,身上位者气息很压人。 “白蔹。”白蔹朝他点点头,听不出情绪的话。 任谦静静看着她,跟其他学生一样的校服外套,头上的簪子手工做的。 从头到下。 甚至连鞋都是再普通不过。 处处与破旧、贫穷的青水街相呼应。 可她站在黑夜里,背后是长阶,是一盏甚至没有那么明亮的路灯,她静静看过来的那一眼,宛若生长在黑夜悬崖上的曼陀罗。 “晚萱被我们宠坏了,白天的事很对不住你,”任谦回过神,他歉意十足,“她没有想到你手里也有白虎拍卖场的邀请函,今晚我设了宴,希望你能原谅我那外孙女。” “不必,”白蔹笑笑,灯光下她整个人懒懒的,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邀请函是我不小心扶了个人,他给我的,下午已经卖出去了。” 这样就对的上了,青水街靠近两处边界。 会遇到一些人也不奇怪。 秘书长心下思忖,于是他特地提起万和楼,“白同学,我们先生在万和楼订了餐……” 万和楼,湘城最出名的会员制菜馆,随便一个菜都四位数出头,还需预约。 一般人连门都进不去。 “有事,”白蔹打断他,“我先走一步。” 秘书长呆呆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白蔹离开。 “先生,她是不看新闻?”秘书长偏头看向任谦,忍不住疑惑。 但凡只要多看一眼新闻,也该知道任谦是谁吧? “这個女生身上气势不一般,”任谦若有所思,然后吩咐,“明日挑个礼给纪家送过去。” 这是要交好的意思了? 秘书长诧异,但对纪家也有了分寸,虽说白蔹的邀请函是无意中得到的,万一以后她与那人还有交情? 任谦回到车上。 后座坐着的女生依旧低头看手机,并不抬头。 他无奈的开口,“萱萱,这位白蔹同学倒是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她身上有风骨,你该下去跟她道歉的。” “我又不知道她也有,你帮她说话?”任晚萱终于抬了头。 她抿唇看着任谦,然后猛地拉开车门出去。 “砰——” 车门被狠狠关上。 “先生?”驾驶座,秘书长看着后座,目露询问。 任谦沉默半晌,“派人跟着她。” 任晚萱自小聪明,上学时就连跳两级,无论在班级还是在任家,都是最小最受宠爱的,没受过任何委屈,今天是第一次被任谦教育。 ** 培训班。 班主任看白蔹走后,才想起来那两张答案,把它递给陈著。 陈著正在认真研究今天的习题,班主任将纸放下来后,他随意的看一眼,以为是另一张习题,却看到上面印着的答案。 他微微眯眼,今天的习题没有磁场,他将纸拿过来,看了一会儿,他有些愣,把书包里的习题本拿出来。 上次的物理题,他已经摘抄好答案放入物理难题本上了。 果然。 是上次习题的另外一种解法! 培训班其他人都已离开,只有宁肖跟陈著还坐在原位。 陈著不舍的收起另外一份答案,然后起身去找八班班主任。 八班班主任看他这样,放下保温杯,一愣:“怎么了?” “这个答案,”陈著将手上的纸展开给八班班主任看,“您哪里来的?” 八班班主任看着陈著,没有先回答。 只问:“伱对新同学有什么看法?” 今天任晚萱同学的事,陈著只要及时说一句,可能都不会闹那么大。 学校能与任晚萱分庭抗礼的,也只有陈著了。 提起白蔹,陈著微顿,他想起来白蔹来这个培训班的原因,还有那个“85”分,也正因为这些了解,他今天中午才没开口阻止。 很明显,他了解的还是片面。 “不了解,不评价。”他开口。 “我明天准备建个学习互助小组,你会带新同学吗?”八班班主任询问。 陈著稍顿,没多加考虑,“我应该会跟任晚萱一组。” 他跟任晚萱从小就认识,从小就绑定在一组,而且任晚萱确实很聪明,跟她一组不用费心。 现在她跟白蔹有矛盾。 陈著意思很明显就是拒绝。 “这个解题思路我给我老师看过,”八班班主任点点头,没多说了,“很像是江京预备营的答案,以后还有类似答案,我会看情况征询她的意见,尽量给到你们。” 陈著一怔,最终还是点头,礼貌的告别班主任。 ** 明东珩依旧陪姜鹤待在奶茶店。 每天他会等白蔹放学才离开。 今天依旧如此。 只是他向白蔹告别的时候,白蔹多看了他一眼。 别说,明东珩高高壮壮的,看人的时候目光凌厉但表情挺呆。 不是很聪明的样子,看起来还真的挺像草履虫。 这个代入感莫名其妙。 明东珩出门后不由摸着头脑,不懂白蔹看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白蔹坐到姜鹤身边,拿出今晚发的物理习题开始慢慢看,姜附离给她的笔记本挺有用,至少今天学习没那么吃力。 物理就是这样,知道公式定理,一个静止的图都能在脑子里自动播放。 姜附离来的时候,白蔹正在背英语单词。 “今天学的还是电磁?”姜附离一眼就扫到了她放在桌子上的习题。 今天的题目正常,但没到点上。 白蔹点头,她关掉英语单词软件。 “嗯,”姜附离将外套放在一边,伸手拿过了习题,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答案,他懒得翻:“我重新给你写一道题。” “好。”白蔹应声。 姜附离伸手写下一串串漂亮的数字。 冷白的手指画出一个如同打印出来的电场图。 他一认真整个人身上那种疏离感就淡了很多,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全都紧紧系上。 冷得很安宁。 白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语出惊人:“姜老师,你看我像草履虫吗?” 姜附离:“……” 他放下笔,忽然有点想叹气。 伸手把手中写好的题目递给白蔹,又跟她解释了一下今天留的电磁学题。 外面的人已经将他跟姜鹤的晚饭摆好了。 他一边拿起筷子,一边看了眼白蔹。 奶茶店这个角落的椅子全都换成了黑色的沙发。 她整个人陷在黑色里,校服外套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她微侧着脸,懒懒地靠着沙发,脸是莹白莹白的。 倒不像草履虫,姜附离低头,慢条斯理的想着。 像猫。 ** 白蔹回去的时候,毛坤正在街口等她。 她把手里的邀请函给毛坤。 “刚刚那是谁?”今天接她的是纪绍荣,他没在巷子口等,而是往外面走了点。 正巧看到了毛坤。 “那个啊,”白蔹将背包背好,她眼睛也没眨一下,“小卖部店长的亲戚,我有个东西到了,他来送货的。” 纪绍荣小时候在这里长大,自然知道小卖部的店长。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