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不就是吗?”
桑离和白浔都转头往田中措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空旷。
但桑离十分利落地撑住墙头一跃而上,在什么也没看见的下一瞬,红衣少女便已经轻盈地立在墙头,仿似红墙中跑出来的精怪。
她的面容似乎天生冷峻,居高临下往下看时更是自带肃杀的气质,在她的目光之下,一株刚比墙头高一点的小柏树此时正在瑟瑟发抖,周身的枝条也忍不住垂下来或者努力弯回去试图抱紧自己。
红衣少女根本没盯多久,她回头,声音诡异地轻快:“夫君,在这!”
小柏树:什么?这个可恶的女人在干嘛,要将它再斩一回不够,还要叫人来围观吗?做一棵树怎么这么难!
桑离蹲在墙头,弯腰,伸手,明显期待的眼神落在白浔身上。
白浔将手交给她,虽然他自己也能翻墙。
两手交握的一瞬,白浔借力,桑离出力,两人便出现在了红墙外的柏树旁。
田中措一看,马上跟着翻墙,一边翻墙一边喊桑离:“桑离,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
桑离没理他,她正忙着扶夫君看柏树呢。
忽然被三个人——且是灵力强大的修士团团围住的柏树精——寻思着自己最近这些日子都没干过坏事了哇!
白浔将小柏树打量一番:“这柏树倒是十分有灵气,寺内的梧桐都未成精,这棵小柏树却已生了灵智。”
听了这话的田中措忽然没来由地一抖,总觉得背脊发凉,好像有什么毛骨悚然的东西已经呼之欲出。
桑离倒是无感:“许是因为它有机缘。”这话是从日常看过的武侠话本上学来的。
至于被团团围住的小柏树,听到夸奖也不那么害怕了,枝头的嫩叶都翠绿了一些。
白浔轻笑,暂且没将自己看穿的东西说出来。
“就如田公子所说,再去看看毕方神鸟的神像吧。”
桑离十分同意,甚至十分积极——早点看完,夫君就能早点回去休息!
田中措再次落后一步,只能追着人跑。
田中措:不是说好由我来引路,怎么现实情况却完全颠倒!
毕方神鸟的神像就被放置在寺庙的主殿内。
整座寺庙并不很大,主殿却被尽力做得华丽恢弘。三层重檐挑高,屋瓦片片都是厚重黒沉的琉璃瓦,日光照着便流光溢彩,三块紫檀木牌匾悬挂门前,庄重肃穆,朱红的大柱支撑门庭,厚重大气,朱门刷了金漆,富丽堂皇。
殿门敞着,随时欢迎任何人入内。
跨过门槛,便能明显感觉到殿内比殿外清凉许多,整个大殿中弥漫着浓厚的檀香气味,两边的房梁上挂着长长的经幡,四壁画满彩绘,叙述的似乎就是方才田中措所说的传说内容。
大殿的正中央,便是人们为毕方神鸟所制作的神像。
其身高三丈有余,只有一只壮硕的单足,昂首挺立,单足便有三尺之高,足上还雕刻了片片栩栩如生的青灰色鳞甲,再往上看,便是它流畅均匀的身形,整体为青色,片羽均被细心雕琢,仿若真的轻如鸿毛,双翅微合拢在身体两侧,翅膀的青羽上绘制着生动瞩目的烈火之纹。细长的脖颈连接着它的身躯和头颅,白色的鸟喙细长尖锐,似乎还在反光,冠羽也根根竖起,神鸟的双眸炯炯有神,似乎正怒目而视。
田中措控制不住般连连后退了三步,面上皆是惊惧与怀疑:“我先前来看,神鸟的眼睛分明是闭着的,如今怎会是睁开的?”
桑离听罢:“许是你记错了。”
田中措摇头,面色发白:“不不不,我不可能记错,我在毕方城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睁眼的毕方神鸟,莫非如今的传言皆是真……”
“住口。”白浔忽然出声严厉打断了他。
田中措一时就哑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桑离只在意现在是不是能回去了:“夫君看完了吗?”
田中措第一个举手点头赞同,他此时已经站在殿门外了。
白浔点头了,田中措简直迫不及待:“那我们快些回城吧。”
临走时,白浔在院内的梧桐树上留下了一抹印记,其实留在那棵柏树身上会更好,只可惜柏树已有灵智,并非死物。
*
田中措在飞舟上自我怀疑惊心胆战了一路,远远看见北城门总算松了口气。
回了城,好好睡上一觉,把那双眼睛忘了,就会发现生活会和以往一样平静。
三人下了飞舟,在北城门外开始步行。
刚一进城时,田中措还未发现有何不同,越往里走,便越发现一路走来竟都没碰上什么路人。
田中措汗毛竖起,慢慢从桑离身侧退后到桑离背后。
宗师第九的直觉告诉他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城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浔似乎用了什么手段查探,道:“城东和城西一连起火数次,城中绝大多数人都在这两处。”
田中措自己也说不准怎么就放松了心情。
然后白浔仙尊提议:“我们去城西看看情况吧。”
桑离不太赞同:“夫君……”
白浔轻声打断:“只是在远处看看,不妨事。”
桑离的唇瓣抿成一条线,眼珠左右闪躲避开他垂眸望着自己的眼神,她根本不敢与他直视便是担心看见他眼中的期盼后会心软……但桑离最终还是抵不住他有如实质的目光。
桑离:“……好吧。”
这一回,桑离没将田中措忘了:“田中措,你要不要一起去?”
田中措咬咬牙:“去。为了陪你,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白浔笑眼微眯:“刀山火海就不必田公子操心了。”
桑离眼中仿佛只看得见自家夫君:“我游历世间未曾见过刀山火海,夫君也不必操心。”
白浔回之一笑,那笑容在田中措看来无奈又纵容:“好。”
言谈之间,便已到了城西。
目之所及果然全是人,人群摩肩接踵挤满了城西这边的大街小巷,同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