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考官罂粟和古柯,“狸猫换太子”地保下他的小命,留他在自己身边做了个小头目。
他更没有什么可以让对方真正可以信任的地方,细想来还满是破绽。
如果有朝一日浅仓由川知晓了真相,就凭这位睚眦必报的性子,他还不知道会被整成什么样呢,有两位惨死的线人的前车之鉴在那里做“榜样”,他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妥当。
玄鬼悻悻地扯了扯嘴角,接上被主子打断的话。
“您让我盯着的人,别的一切正常,就昨天晚上说肚子痛,去了趟厕所,略微耽搁了一些时间。”
姓都的似乎已经适应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的模式,开始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都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哦。”
浅仓由川事不关己地挥了挥手,话锋一转又再次挪到了下属身上。
“海边还住的习惯吗?”
“习惯啊,毕竟我小的时候就是在海边长大的。”
只是长大后南下读书又被挑走。日子开始像本拙劣小说,起承转合忘记了伏线,颠沛流离也没有了铺垫。真要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北国的海重逢,海浪声声洗不尽二十五年的阔别。
浅仓由川明显对下属的经历非常感兴趣,而玄鬼也需要找个树洞倾吐多年的思乡,所以哪怕双方各怀鬼胎,但也能在背风处聊得其乐融融。
玄鬼似乎对由川放下了所有的我备,手斜指海平面的尽头,神色温柔:
他的籍贯在瓷国山东青岛,祖辈世代靠着打鱼为生。
[地处北纬37度的青岛,三面环海,占尽了盛产海货的地利,青岛人对海货的感觉,像极了老人对后辈的种种舐犊温情,很多海货都有一个惟妙惟肖的青岛“小名”,比如琵琶虾叫虾虎,带鱼叫刀鱼,贻贝叫海虹,鲈鱼叫寨花,章鱼叫八带蛸。]
壮观的还要非鱼汛莫属,[凭栏远眺,只见远处飞云回舞,奔电流霙,顷刻问海面上银鳞天雪,碧海翻光,带鱼一条接一条口尾相连,鱼贯而来,最大鱼群连接成十多里长一条鱼带,苏东坡诗所谓“光摇银海眩生光”足以说明海里带鱼子有多么绚丽壮观。]
但抛开时令,几十年的近海捕捞,让胶州湾早已难见如此壮观的鱼汛,而只穿着一条短裤在滩涂上光着脚奔跑的岁月也早已一去不复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看着月亮高悬在空中,将清冷银芒挥霍人间。
一身穿工装脚蹬短靴,个子娇小五官精致甜美的短发女孩脸色阴沉的从远处大步流星地向这里走来脚下生风,手里拎着把短刀。
如果不是一旁的马仔小跑着企图阻拦她,恭敬地说少东家在和人有事商谈,荷班小姐您能不能等我去给您通报一下。这人简直就像是来寻仇的。
倒是浅仓由川见到来人露出了一个真实的微笑,时刻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下来,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你终于回来了”的如释重负。
“没事,让她过来吧。”
由川转头冲着玄鬼额首,“你先回去体息去吧。”
他对明天是什么安排只字未提,看样子是非常着急要见这位。
玄鬼边思付着边冲着由川规矩地一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原地。
这位荷班小姐一样是从基地出来的,她虽然和玄鬼是同一届,但地位可不知比他高了多少。
她本来是泉拓晃司的本家的姑娘,姓山本名初晴,今年刚满三十岁。她母亲是泉拓晃司最小的妹妹,由于父母都受帮派牵连而亡,她三岁时被过继给了泉拓晃司这位大伯,晃司怜惜小妹早逝,将外甥女视若己出。而且初睛在十九岁时是自愿进的基地——她大伯被她闹得没办法了才松的口亲自将人托给古柯。出来后更是泉拓的左膀右臂,在养父不在场的时候替人做了断,泉拓也十分放心把权杖暂时交给她保管。连家主都得客客气气地给人几分薄面。
当然给人几分薄面的另一个原因还要从血缘关系上来说,泉拓那一支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浅仓组的远房亲戚,所以照理来说,浅仓由川还得喊山本初晴一声堂姐来这。
玄鬼就这么一边理着乱成一锅粥的人物关系,一边顶着春日还不太和煦的海风慢慢地走了回去,或许他从小就与海亲近,站在海边,他时刻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下来。
他原本有名有姓的,不是夜里见不得光的鬼。
他原本姓楼名海濯,是白昼蓬勃生枝的太阳。
他是被十三年的遍地烽火狼烟焚尽了的朝华。
他是凭二百零六块铮骨就敢只身赴宴的少年。
荷班在由川面前站定,熟练地伸手戳了一下由川冰凉的手背,然后拉住对方的袖口就把人往屋里拽,又灌了个热水袋往人怀里一扔,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已经做了千万遍。而由川川接住热水袋,挨着人坐下,要有多听话就有多听话。任由对方骂骂咧咧地说自己不注意身体健康,也不吭声。给蹲在屋檐下抽烟的两位亲信看得目瞪口呆,连没有资格旁听的回避,要不然生死自负的那条准则都忘了,直到浅仓由川眼角一瞥,他俩才似如梦初醒地给人腾了地儿。
荷班打小就知道由川身子骨弱,幼时就在养父那里耳濡目染,把这位比自己小上六七岁还幼年丧母的弟弟当玻璃娃娃尽心照顾。
而生活在险恶环境中的小孩子天性敏感,当然知道谁才是真正对自己好的那个,对于这位比自己年长的温柔姐姐自然是十分依恋的,年幼的由川就是初睛的一条小尾巴,两人的关系甚至比浅仓父子还要亲密。
不管对待外人是如何的两面三刀,抽丝剥茧地表里不一,由川对他的瑞姐却永远都是坦诚温和的,就似后颈炸毛的小狼崽子被母狼叼住脖颈般克制得温列。而很多重要的任务更是由他当面直接传达给对方,绝不会假手他人。
“如何”
“那帮条子早就在歌会边上躲着了,您猜的没错,那个近半年来整天游手好闲在四周转悠的小混
混就是他们的探头。”
可惜在偷拍浅仓由川时被当事人撞了个正着,又被殿后的荷班尾随盯梢半天后抓了个现行。
要不是特警们人手太多,跟得死紧,荷班一个姑娘家又带不走一个体重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