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半路上换交通工具,但冰天雪地的举目无亲又能找谁去?定位器又是直接焊死的,根本拆不掉。只要红点一旦在不该停下的地方停留超过半小时,他们曾经教官也就该过去清理门户了。
“他如果知道安排,一定会感谢我的。”
“毕竟,那可比落到那老头手里痛快多了,对吧。”
荷班喝了口咖啡,打算提醒一下对方:“……那你怎么打算跟老头子交代你动了他的人呢?”
“意外”浅仓收起笑容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那帮教官会在回去替我解释清楚这事的。”他端着自己的杯子抿了口又在霎那吐进垃圾桶里。
好吧,他承认他还是更喜欢茶水一点。
只可惜这么“欢快”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两位在阁楼的沙发下发现了一枚窃听器,“祸不单行”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古柯也没了踪影。
*
北国的夜晚总是降临的那么急促,下午才过四点,天空又逐渐的暗了下去,摩托车灯在昏暗中划出一道白光,罂粟瞥了一眼在走之前栗原提醒他带上的追踪器后,便发现对方的路线很奇怪,没有兜圈子,而是径直奔向小城,而那个红点在距离小城约有五六十米时就再也没有动过。
罂粟突然想起什么,他利落地从摩托车上下来,蹲在摩托车的发动机旁细细摸索片刻,那枚芯片不一会儿便被他找到了藏匿的地方,他脸色在看到那点荧光时顿时就沉了下去。
果然。
那从大概率上来讲他现在已经被发现了,早知道就不黑进工厂的防火系统了。
不过,他也只是将报警时间往后延迟了十五秒而已——这对于一个能用但经年失修的防火系统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小漏洞了吧。
不愧是那个早年研究网络病毒,后来又是暗网“百慕大”三位创始人之一、最后把自己折腾进位于科罗拉多州的弗洛伦斯的美国联邦重罪犯监狱的桑奇· 奥康纳的亲传弟子“羽蛇”:和他那倒霉的师傅一样能折腾,也一样的细心,同时由于其身后家族的关系也更加难缠。
当年的那三位创始人在“百慕大”开始运作不到一年后就因为各持已见,分道扬镳。
确切来说,是克里斯和桑奇臭味相投,另一位创始人翁迪斯·古拉尔多则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的伙伴在干了什么,可木已成舟,他只能愤然离去,还差点被缺德二人组狙杀在半道上。
古拉尔多在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了近三年后,才最终被在灰世代前就已初具规模,并在灰世代中胆敢和墨西哥政府叫板,还最后集体全身而退的国际性黑客组织HT收留,才勉强过上平静的生活。
说来,那个中立组织的创始人们也是群奇葩,按照常理来说组织的名称就好比是一个人的脸,再怎么样也得好好考虑才是。
但那群人偏不,据说,在组织成立的当年,六七个人在视频通话中集体玩了会儿石头剪刀布,就让赢家随便在英文的二十六个字母中抽了两个字母出来,然后就这么草率的把组织的名称给定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后来后悔了没有……
不过,组织里人才辈出那是肯定的,就比如说当年还顶着数字代号的罂粟在“老巢”附近捡到的那名在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姓沐名含的、因为负伤而行动艰难还要躲避当地武装分子搜寻的青年。
看上去文弱雅秀,实际上却是个曾为了追踪新闻现场单枪匹马闯进巴西,在那个天堂和地狱只有十分钟路程的里约,拿街头的枪声当背景音乐,淡然地和街头持枪暴徒侃侃而谈的战地记者。
他也是HT中,因为大家都不想代表官方而被赶鸭子上架的十二首席之一的睡冰。
那回,要不是花琹权衡再三后把人带回安全地带又找来药物,那他肯定是要在阴沟里翻船了。
两人在那相处了一个礼拜、对彼此的性格和经历都有了一定的基础性的了解后,沐含的伤也不再妨碍行动了,两人就此挥手告别。
花琹还是考生的时候,他们只能断断续续地联系——
在他们认识的第一年,也就是花琹进基地的第三年,花琹由沐含引荐至HT,并通过了那个组织的网络考核,成为组织的一员。
紧接着他又由组织的官方牵线搭桥,得已和失联已久的瓷国大陆警方取得联系,又兜兜转转地被推给了国际警方做线人。
那个名叫花琹的少年就此消失在世界上,从今往后,他就是国际警方口中的有偿线人——“蓝兔”。
与此同时,他也是被无数人忌惮的“百目怪”的养子兼基地教官的“罂粟”。
也不知在何时他才能够扒掉这层皮,痛痛快快地重返人间。
花琹在雪地里开始重新检查装备:接下来的路肯定是得自己走了,所幸这里离小城非常近,只有两公里多一点的路,积雪也不是特别厚,徒步的话,也不会如想象中的那样费力。
从芯片上来看,浅仓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算算时间,他现在也该发现厨房起火时的猫腻了。再者,早些年……
所以他不用回去送死了。
他正斟酌着接下来的安排,突然听到前方松林的尽头传来细微的枯枝被踩断的脆响,还没等他询问,就有人轻轻拍上他的肩膀。
…………
夜色深了,摩托车依旧孤零零的斜靠在一棵红松旁,像在安静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祈祷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