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吕公著并非恰巧不在,此时他正在刑部,与同僚们吵架。 不然的话,李开也不愿意独自坚守开封府。 如今的开封府真是如地狱一般啊! 原来那王文善跑去刑部诉苦,开封府太偏向张斐,查了这又查那,何时是个头啊! 这也引起许多大臣不满,于是他们向开封府施压。 但吕公著也是块硬骨头,他表示自己是在维护王司农的名誉。 在堂上,那么多人听着,若是开封府不查,那人家会怎么想? 多半会认为他们官官相护。 不是多半,是一定。 张斐也一定会告到大理寺去,因为这是经过开封府公审的案件,他有资格向大理寺进行诉讼。 那小子就住在许遵家里啊! 如果大理寺给查出证据来,那他吕公著可就尴尬了,关键他也知道李四一案的猫腻。 吕公著也是清廉一生,他可不愿意栽倒这上面,晚节不保。 所以别看许遵从不干预张斐的事,但他却给张斐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他在,就等于给张斐留了一条后路。 如果没有许遵,张斐也不可能这么闹腾。 这边还在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开封府又传来消息,司农寺也有问题,也跟此案有关。 这封罪证,可就更加详细了,上面可是记载着非常详细的事件,以及他们具体怎么操作的。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消息一来,必然会引爆朝廷。 然而,不但没有引爆,朝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因为这一条线索,让朝中大臣们意识到,张斐背后有人在支持他,这不是一个民告官的简单官司,而是一场政治斗争。 在没有清楚敌人是谁前,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啊! ..... 王府。 “这他们就怕了?” 王文善愤怒地看向关梈。 就这? 一张莫须有的罪状,你们就怕了? 关梈叹了口气,“王司农息怒,且听我解释。” 稍稍一顿,他又解释道:“此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那张罪状,王司农也应该清楚,单凭张三,是不可能获得这些消息的,可见朝中有人在暗中帮助张三。” 王文善激动道:“这还用说么,定是那许遵所为。” 关梈摇摇头道:“许遵回京才几个月,他纵使知道,也不可能知晓的这么清楚,大理寺可不管这些事的。” 王文善眉头紧锁,“那依你之见,这会是谁干的?” “目前还不清楚。”关梈道:“故此大家才不敢声张,关键开封府是坚持要查,可这真要查下去,只怕此案会变得越发复杂。” “所以我才......!” 话说到一半,王文善猛地一怔,惊悚地看着关梈。 关梈不敢直视其目光,低头叹道:“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王司农去地方上暂避风头,待风头过后再回来。” “你说甚么?” 王文善面露狰狞之色,“我堂堂司农寺长官,竟然被一个珥笔之人赶出京城,我还有何颜面回来。” 像极了当初的陈裕腾。 关梈道:“你不是输给张三,而是输给张三背后那人。唉...王司农当初真不该与张三对簿公堂,那可是他擅长的手段。不过咱也有自己的手段,他折腾一百回,也折腾不死咱们,但咱们只要抓住他一回,他就必死无疑,王司农万不可意气用事啊!” 王文善怒睁双目,死死盯着关梈,浑身都在颤抖,过得好半响,他闭目一叹,颓坐在椅子上,“你们打算怎么办?” 关梈道:“我们会上奏陛下,弹劾王司农你干扰司法,以及此案对朝廷造成极大负面影响,应该及早结束,不宜再这么闹下去。” 王文善听后,是满脸的不甘,“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关梈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目前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在此案纠缠下去,对大家都不利,为了区区一个珥笔之人,真的值得吗?” 王文善突然看向旁边一直沉默的陈瑜。 陈瑜面露内疚地瞧了眼王文善,叹气不语。 这已经不是王文善个人的案子,而是牵连到整个司农寺,这拔出萝卜带出泥,要真查下去,天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关键还不知道暗处的敌人,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官场不是讲究出奇制胜的地方,而是要以稳为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人愿意跟王文善梭哈这一把,因为这不值得。 王文善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输得这么惨。 毕竟这就只是一个小案,但他恰恰也是输在这小案上面,正是因为太小,那些朝臣觉得不值得。 王文善叹了口气,“好吧!” ...... 在说服王文善之后,朝中议论开始转向,宋神宗在三日之内,就收到十余道上书,皆是批评王文善的。 抛开真相不谈,事情闹到这一步,王文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应该在李四一案还在调查期间,就私下去找张斐,这已经构成干扰司法的罪名,且属知法犯法。 同时,此案若继续查下去,那将会旷日持久,而这将会对朝廷的威信和名誉造成极大的破坏,故此,他们恳请朝廷立刻拿王文善问罪,将其贬黜东京,终结此案。 今日宋神宗,又如往常一样,召王安石入宫问策。 谈论一番时政后,宋神宗突然问道:“先生对王司农一案怎么看?” 王安石道:“臣也以为该早日结案。” 宋神宗哦了一声:“但是朕以为,他们中不少人是做贼心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