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高调的张斐,两位主审官王安石和司马光就相对低调许多,他们的东西都装在脑子里面。 与平时一样,他们就是照常早早来到皇城,照常在门前巧遇,照常日常互怼......。 “好呀!好呀!” 司马光是直点头。 王安石好奇道:“什么好呀?” 司马光道:“你不是一直笑我上回输在那小子手上么,这回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这回还有许多帮手,要是你也说不过那小子,可就别在笑话我了。” 王安石抚须呵呵笑了起来,余光带着一丝鄙夷。 司马光皱眉道:“你笑甚么?” 王安石呵呵道:“我什么时候笑过你输在那小子手上?我是笑你输了不认账,此非大丈夫也。今儿他若说得有道理,我就认同,这打官司打得是理,又非是胜负,若能寻得公理,我王安石认输又有何妨。” 司马光老脸一红,但嘴上却是笑着点点头道:“好好好!我承认我司马光小肚鸡肠,不肯服输,不过你王介甫也未必是大丈夫也。” 王安石道:“是与不是也,自有后人论。” “不!” 司马光手一抬,“无须等到后人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承认你比我更小肚鸡肠。” “是吗?”王安石呵呵一笑:“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司马光微笑不语。 二人对于此桉,并未任何交流。 在这场官司中,张斐不是他们的敌人,而是一个宝库,他们都想从张斐那里,挖掘出自己想要的宝物。 他们二人反而有竞争关系,自然也没什么可交流的,反正是各凭本事。 二人一边互怼着,一边来到大理寺。 只见里面坐着不少人,不仅是陪审官员,就连观审的都已经到齐了。 观审的都是宰相级别的。 除陈升之、唐介外,还有韩琦、富弼这些已经位列三公的老臣子,真是群星璀璨,不过他们都非常低调,就坐在那不起眼的角落里面。 毕竟这是头一遭,他们也想见识见识,这种官司该怎么打? 一番行礼之后,双子星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审官的位子上。 司马光就道:“诸位同僚,对方不过是个小小耳笔,而我们却是这么大阵仗,旁人见罢,也会为之鸣不平。待会我们一定要谨守规矩,切莫被人笑话。” 言下之意,就是告戒那些观审的官员,你们可别插嘴,虽然你们地位很高,但规矩不能坏。 那小子的嘴可是厉害得很,要被他揪着痛处,他必然会往死里捶。 这你们都应该见识过。 到时我可不会救你们的,免得我自己被拉下水。 众人心领神会,纷纷点头。 如陈升之他们,那都是谦谦君子,司马光不说,他们也不会多嘴的。 王安石瞅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于是问道:“张斐可来了?” 吕公着道:“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王安石问道:“咱们这多人来此等他?” 吕公着道:“方才我得到消息,张斐那边有许多市民相送,故而耽搁了一些时辰。” 王安石叹道:“民心所向,这场官司可是不好打啊!” 齐恢便道:“王学士,你身为主审官,应当公正为先,如今官司都还未开始,你就说出此话,只怕会引得他人不满。” 王安石忙道:“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不过各位还请放心,我一定会公正对待。” 说到后面,他突然瞟了瞟司马光,挑了挑眉角。 这小老头在干什么?司马光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这厮是在跟他暗示,你看,你看,哥乃大丈夫也,有错必认。顿时就鄙视他一眼,你这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 这时,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悄悄来到侧门。 正是神宗皇帝赵顼与舍人刘肇。 “那张三还未到吗?”赵顼往里面一瞅,见审官们都到齐了,却在那里喝茶聊天。 刘肇便将百姓相送张斐一事,告知皇帝。 赵顼叹了口气,问道:“圣人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为何人人皆知,此乃民心所向,却始终不得更改?” 刘肇默不作声。 赵顼等了片刻,瞧他一眼,目光坚定道:“无论如何,朕一定要将此恶法改过来。” 这话也就他能说,刘肇说的话,那不得被人给怼死。 说得轻巧,你去运粮草啊! 过得一会儿,一个官吏快步入得堂内,跟王安石和司马光小声说得几句。 二人诧异地相视一眼。 王安石摆摆头。 司马光瞪他一眼,轻咳一声,“张三已经到了,不过他还带了一位助手,呃.....。” 吕公着道:“这不是小官司,我们这多人,让他带个助手也没什么问题。” 其余官员也纷纷点头。 司马光道:“这个助手就是许寺事之女,许止倩。” “女人?” “......!”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 刘述就冲着许遵道:“许寺事,你这家教可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啊!” 许遵不卑不亢道:“真是抱歉!我实在是做不到阻止小女去追求正义。” 王安石等不及了,大咧咧道:“耳笔之人都来得,女人有何来不得。” 此话一出,出奇的获得一直认同。 这一下就将张斐的地位降到跟女人一个级别。 齐恢揶揄道:“只要许寺事没有意见,我们也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