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王介甫行事作风,但是他们的抱怨,让我认为,或许王介甫做得并没有错。” 文彦博抚须点点头。 他们为什么抱怨,不就是有些话是说不出口,有些秘密是大家都知道的。 很多事是不能较真的。 为什么这种事,总会在庭辩中,不了了之,原因就在这里。 打官司令他们就非常难受。 赵抃瞧了眼文彦博,又道:“而且我相信吕知府会在公堂上免除那些佃农的负担。” 文彦博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司马君实说得对,王介甫一定会将税收上来的。” 他们都走了,王安石与司马光才出得殿来,又在台阶前,默契地停住脚步。 “你这是豁出去了呀!”司马光淡淡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得罪多少人?你将来还要不要推行新法?” 王安石微微一笑:“君实若在,安石有何惧哉?” 司马光听得一头雾水,我特么是反对你的,你看不出来吗?偏头看去,“此话怎讲?” 王安石道:“只要君实在,公正便在,公正若在,虽千万人矣,吾亦可告之,哈哈!” 言罢,挥着大袖就往台阶下面走去。 司马光嘴角直抽搐,“好你个王介甫,竟然妄想让我为你保驾护航,可真是想得美,等你新法出来,只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目前来看,他的司法改革,确实有助于王安石。 但要知道,新法还未出,王安石处理的是旧疾,司马光也只能干瞪眼,还得配合王安石。 真是糟心啊! 但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一招,他们就是防不住。 其实原因不在于张斐有多厉害,这到底封建时代,而是在于他们自己。 就是因为他们这一批贤臣,在保护着张斐,在捍卫着大宋司法。 要是换蔡京,换秦桧,张斐这么玩的话,只怕早就死了几万遍。 不可能活下来。 谁特么跟你讲公正? 谁特么跟你讲司法? 偏偏张斐遇上王安石、司马光、韩琦、富弼、文彦博、吕公著、赵抃、许遵这一群刚正不阿的贤臣。 汴京律师事务所。 “司马大学士,这这真的与我无关,王大学士亲自上门委托小店,我我就没法拒绝啊!” 张斐看着缓缓走来的司马光,是赶忙解释道。 司马光淡淡扫他一眼,道:“就不请我坐下吗?” “啊?哦,司马大学士请坐。”张斐赶紧伸手引向正座。 司马光坐了下来,“如此说来,你并不赞成?” 张斐沉吟少许,“不瞒司马大学士,我其实对此是有所保留的,因为我认为这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 这是实话,他原本都准备玩盘外招。 司马光点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一点就最好了,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场官司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张斐道:“这场官司的关键在于证据。” 司马光瞧他一眼,呵呵一笑。 张斐愣了愣,“我说错了吗?” 司马光道:“其实人人都知道,他们在偷税漏税,为何没有人去查,不是说每个人都胆小怕事,而是你很难查得到什么证据。你手中那些所谓的证据,一旦呈上公堂,可能就变成了栽赃嫁祸。” 张斐皱眉道:“他们当真这么厉害吗?” 司马光道:“朝中大臣,有几个不是大地主?皇亲国戚中又有几个不是大地主?为何王文善被贬,他们并未纠缠,而王鸿被贬,他们为何急于为王鸿平反? 事关利益,那就无关善恶公正,你面对的可不是一百零八个地主,而是东京所有的大地主,稍有闪失,你可能会将自己搭进去。” 张斐怯怯道:“那他们会不会派人来刺杀我?” 司马光还真的皱眉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暂时应该不会,若是此时刺杀你,那摆明就是做贼心虚,以王介甫的性格,必将会严查到底。 但是在公堂之上,你可得万分小心,这场官司就不是说你帮人争讼,就可以免罪,若让他们抓到把柄,他们一定会置你于死地的,伪造证据可都属违法行为。” 张斐问道:“司马大学士的意思是,让我放弃?” 司马光笑道:“你上了王介甫的贼船,你还下得了吗?我来此目的,就只是想告诉你,这场官司比得是实力,而非是司法,王介甫虽然得宠,但他在朝中的势力还远远不够,若是赢不了,你也不要强求。” 张斐点点头道:“多谢司马大学士告诫,我一定会小心的。” 司马光稍稍点了下头,“我先走了。” 送走司马光后,张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跟我玩证据,呵呵,我能玩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