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几回,对方都是范纯仁,钱顗,他们就不敢明着坐庄,就都是偷偷摸摸的干。 但这回不一样,这回都是珥笔、茶食人。 那就没啥顾忌的。 有了参与感,这关注度自然蹭蹭的往上涨。 而张斐对此倒是不太知情,这些天他一直都待在家里,与许芷倩、高文茵、冯南希他们整理证据。 实在是太多了一点。 “真是触目惊心啊!” 许芷倩又放下一本账目,“就目前我们已经查阅的账目,这所逃税收,就已经超过一万贯钱,要是人人都交税,朝廷哪会缺钱,也不至于逼着那些百姓多缴税。” 张斐瞧她一眼:“这你就想多了,钱少有钱少的过法,钱多有钱多的过法,唯有缺钱是永恒不变的。而且底层的那些官吏,他们可都是饿着的,这百姓该交的还是要交,不会有太多改善的。” 许芷倩沮丧道:“听你这么一说,那咱们打这官司还有何意义?” 张斐笑道:“意义就在于,让这头饿狼先将目光转移到那些又肥又大的猪上面,别总是盯着那些瘦猴子看,啃骨头有啥意思,大快朵颐不香么。” 许芷倩轻轻哼道:“什么猪,那些人才是真正的狼,朝廷只能算是一头猛虎,可猛虎也架不住群狼,故此他们就都选择吃绵羊。” 说到后面,她委屈地瘪了下小嘴。 张斐笑着直点头:“你这比喻确实要更为贴切,是这么回事。” 许芷倩郁闷道:“但这好像没有办法解决,就连律法也阻止不了。” 张斐道:“那倒不能这么说。” 许芷倩问道:“此话怎讲?” 张斐不答反问道:“如果绵羊吃完了呢?” 许芷倩道:“那他们就只能相互厮杀。” 张斐道:“故此律法的意义就在于,让他们慢点吃,有规律的吃,给绵羊生孩子、吃草的时辰,别一下子就吃完了,那大家就都玩完了。” 许芷倩一翻白眼:“你这说得,我都不想当这律师了。” 张斐耸耸肩:“但这就是生活啊!” “算了,不说这事了,真是越说越气。” 许芷倩摇摇头,又向张斐问道:“你认为李国忠他们会怎么打这官司?上回我与那李磊交过一次手,他们可也不是善茬,不是那么好对付。” 张斐想了想,道:“这我也说不准,那得看上面那些人是怎么操作的,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守着佃农不放的,尽量将责任都推给佃农,然后利用佃农去博得官府的同情,以此来规避税收。” 许芷倩点点头道:“这也是这场官司最难打的地方。” 张斐点点头道:“这一点的确是很难,但只是表面上的,只要我们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就能够将这些不利的因素,变成对我们有利的。 我们甚至可以利用这场官司,让朝廷重视佃农的生存,以此来立法来给予佃农一些支持。如今的律法,完全就是偏向地主的,要是佃农与地主打官司,几乎就是不可能赢的,除非是地主将佃农给杀了。” 许芷倩眼中一亮,“咱们能做到这一点吗?” 张斐道:“那得看对方的发挥,他们发挥越好,就越有可能。” 开封府。 “你怎么是空手回来的,三司的账目簿呢?” 吕公著看着空手进来的李开,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李开忐忑地瞄了眼吕公著,稍稍低头:“勾院那边出了一点意外。” 吕公著听罢,眉头一皱,“什么意外?” 李开道:“这些天不是一直都下暴雨吗?” 吕公著听得是一脸困惑,“你可别告诉我,这皇城涨水,绕过各部,正正好把勾院给冲了。” “知府说笑了。”李开讪讪道:“这洪水要冲,先是冲咱们开封府,咱们离河道比较近。” 吕公著道:“那与这事有何关系?” 李开叹道:“那勾院的屋顶年久失修,据说最近那边又有许多猫在屋顶上跑,导致勾院存放账目的房间被雨水渗入,很多账目都被侵湿了,现在那边还都在整理中,要过些天才能送来。” 吕公著听得都乐了,“这猫都能将屋顶给踩踏了,可真是奇闻啊!是不是他们看错了,其实是猪在上面跑。” 李开无奈地叹道:“勾院是那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吕公著道:“你就没有进去看看吗?” 李开道:“看了,确实是很严重,屋里全都是水,据说是因为三司得知王介甫来开封府告状后,就请求三衙那边派人严加看守这些账目,以免出现疏漏,这几日就没有人进去过,一直未有发现。” 三衙,三司,这都上场了呀!吕公著闭目长叹一声,又问道:“那与此案有关的账目还在吗?” 李开道:“应该都在,我方才找到一两本,有好些页,字变得比较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楚。” “过几日都已经开堂了。” 吕公著叹道:“你再去勾院一趟,让他们慢慢整理,不用着急,开堂那天再送来吧,我也懒得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