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围观的官员们才恍然大悟,他们终于明白,张斐为什么要用画来作证,为什么弄得那么神秘,又找了那么多目击证人,来证明马车是如何闯入棚下的。 其实他做这么多事,就是要证明一点,马车是因为右轮陷入沟渠中,侧翻进棚的。 这一点就足以赢下这场官司。 向来自信的苏轼,不免感受到一丝丝沮丧。 让他来,他肯定不会这么打,他是崇尚嘴炮的,但是这场官司,张斐完全是依靠实证,没有过多的争辩。 “恩师,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磊一脸茫然地看着李国忠。 身经百战的他,已经很少在堂上露出这种不知所措的表情。 李国忠叹道:“算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彻底缴械。 这已经没得打了。 他们之前认为有得打,那是因为没有律法条例,具体规范侵街行为,所导致的交通意外的责任判定。 但是却有明确的条例,规范挖沟渠、水井所导致的的交通事故的责任判定。 这侵街本就违规,结果你还擅自改变朝廷规划的沟渠路线,拆了护栏,又不设新得。 马车也确实是因为轮子陷入沟渠,而导致发生侧翻。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反击的。 就是再怎能辩,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围观的那一张张老脸,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是彻底蔫了! 上回范纯仁打败张斐,难道...难道只是一个意外吗? 由于对方没有反击的手段,他们就没有想到张斐会在这沟渠上的做手脚,所以接下来就直接进入结桉陈词。 李磊先站起身来,“事发的街口,是处于闹市之中,每天都是车来车往,而对方所强调的沟渠,是存在很久了,不是前几天或者前几个月才存在的,而是有两三年之久。 而根据所有目击证人的证词,我们可以清楚的知道,那个街口虽偶有发生的擦碰,但从未发生过如此重大的事故。 而方才几位证人都认为,是因为马受惊所导致的,因为他们听见马的嘶鸣声,但仅凭这一点,他们又无法保证,不是因为驾驶不当,所导致的。 同时,大家不要忽略一个事实,就在此之前,巡警谢辉已经连续忙碌大半月,是身心俱疲。 虽然这一点已经无从证实,但是不管是马受惊,还是驾驶不当,在我朝都有具体的判罚标准。根据我朝律法,即便是因为马的原因,所引发的事故,马主都应该承担全部损失的赔偿,只不过是在刑罚中,可以罪减二等。 无论如何,春风十里都因这起意外,蒙受巨大的损失,甚至都已经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 而对方还是一名巡警,他的职责本事维护交通,本应该比普通人更加重视这方面的安全,给予百姓安全,而不是恐惧,如果司录司判定巡警谢辉免责,那么可能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巡警也有可能会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故此,我恳请司录司判定巡警谢辉承担全部责任,并且赔偿春风十里所有的损失。” 这一番话下来,方才还蔫了的谷济等人,顿时又打起精神来,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来。 一方是百姓,一方是巡警。 这个问题,一旦公开化,官府怎么也得顾忌一下吧。 李磊坐下之后,张斐便站起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张斐身上。 而且大多数人都显得非常紧张。 赔偿问题,其实他们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第一回输给张斐,他们在乎是张斐会不会将问题扩大化。 将焦点放在侵街上面。 这是关键啊! 张斐目光一扫,仿佛看穿他们所想,嘴角微微扬起,神态轻松地说道“我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是否知道,但是吕司录肯定非常清楚,在最初之时,总警署方面,一直都是表示,愿意和解,并且支付合理的赔偿。” 说着,他看向吕嘉问。 吕嘉问稍稍点头,示意张斐并没有说谎。 张斐这才继续言道:“而当时有人猜测总警署是认定责任在自己这边,故此希望息事宁人,维护自己的颜面,可事实并非如此。 之前总警署之所以愿意和解,那是因为总警署认为,这起交通意外,完全是源于春风十里的侵街行为所导致的。” 最后这半句话,他说得是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生怕大家听不清楚似得。 围观的官员们个个都是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的。 果不其然。 一开始就强调这一点。 又听张斐言道:“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春风十里在这十年内不断地侵占街道,而之前的巡检司却对此无动于衷? 这就是总警署愿意和解的唯一原因。因为总警署认为,巡检司疏于执法,才导致一切,是要负一定责任的,而巡检司与总警署的关系密切,总警署也愿意为巡检司承担一切。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春风十里贪婪成性,不但不知悔改,还向总警署索要数倍的赔偿,我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说到这里,他直接就看向谷济,你才是元凶。 大家的目光也随之看向谷济。 谷济顿时慌得一逼,这心里对张斐的恨,已经是刻骨铭心。 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你就是成心让我难堪啊! 话说回来,这睚眦必报的张斐,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张斐微微一笑,又低头看了眼文桉,继续道:“正是因为春风十里咄咄逼人,令总警署改变对这一起意外的看法。总警署方面认为,这种纵容行为,反而会令春风十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更加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