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纲常伦理,可以说是这古代社会的秩序,秩序必然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所在。 没了三纲五常,皇帝都不是皇帝了。 故此,当对方提出这方面的质疑,张斐必然是要给出回应的,若不做出回应的话,那就不是埋种子,而是在埋自己。 但是张斐也不会答应与他们庭辩的,因为庭辩对于张斐而言,是非常不公平的,且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庭辩,那张斐就是要辩驳自己无罪,这会使得他处在非常不利的位置。 思想不是科学,讲究严谨,错就是错,对就是对。 那不用想,他一定是输。 但又话说回来,如果要定张斐的罪,也应该是打官司,张斐当然是非常愿意,这要是打官司的话,是不可能输的,因为打官司,是要证明张斐有罪。 同理,这也很难证明。 所以,对方也不可能答应的。 张斐也知道三寸不烂之舌,是不可能让他们都认同法制之法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归于学问之争。 我给出自己的解释,你就是不认同,但也不能代表我有罪。 等到第二日,张斐就派人去告知国子监,这下一堂课,就定在三日后。 他原本想等司马光来,商量商量,哪知这回司马光并没有来。 其实司马光在这事上面是非常纠结的,虽然司马光也觉得张斐说得有道理,但他更为崇尚礼制,是传统的儒士,这一点在阿云一桉中,就已经体现的非常明显。 他为什么要强调重判阿云,就是他认为虽然在律法上,阿云与韦阿大可以不算是夫妻关系,但阿云就是有谋杀亲夫之心,所以必须要重判。 原本他认为这礼、法一体,司法改革也与之并不冲突,但如今礼制和法制之法出现冲突,这也事关他的原则,如果张斐解释的不好,他也会站出来反对的,他希望能够在此事上面,与张斐保持一定的距离。 ...... 上午时分。 “原以为今年都不用再穿这该死的官袍,不曾想...唉...。” 张斐张开双手,任由高文茵在自己身上折腾,嘴里是唉声叹气。 高文茵幽怨地瞧他一眼,“三郎,这祸从口出的道理,寻常农夫可都明白,而且这回的事,还不够教训么。” 以往她从不敢责怪张斐,但这回的事,可真是吓到她,今日张斐又要去上课,她心中是忐忑不安啊! 张斐不以为意地笑道:“如果人人都能说会道,那我还凭什么赚钱,我的本事不就是这张嘴么,说他人不说之言。” 高文茵轻声细语道:“话虽如此,但...但谨言慎行终归是没错的。” 张斐瞧她一脸担忧,便也不再辩解,点头笑道:“行,我一定谨记夫人所言。” 高文茵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微笑,“但愿你能记着。” 又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抚平那些纤细的褶子,“好啦!” 张斐放下双手,直接搂住高文茵柔弱无骨的腰肢,“我在里面的那几日,最担心的就是怕夫人在家胡思乱想。” 高文茵羞赧地瞧他一眼,不答反问道:“我若说我不会胡思乱想,三郎就不会担心了么?” 张斐一怔,道:“估计也不会。” 高文茵浅浅一笑:“那不就是了,这担心总归是在所难免的,三郎都不能避免,更何况我。” 张斐稍感诧异,“哎幼!夫人的口才比以往可是要长进不少啊。” 高文茵羞涩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张斐哼道:“就知道小桃会带坏你,平日里少跟小桃交流。” “可不干小桃的事。”高文茵稍稍白他一眼,又语气真挚道:“虽然担心是在所难免的,但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这个家的,三郎在外要小心自己。” “夫人也是。” 说罢,张斐快速地轻吻了下她的嘴唇。 “呀!三郎你又...。” 这一抬头,张斐已经出得门去。 “夫人,我先走了,待会又得让止倩念叨了。” ...... 然而,令张斐意想不到的是,许止倩这回不但没有唠叨他,反而比较沉默,坐在马车里面,一语不发。 这令张斐倒是感到有些担心。 “止倩,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压力太大?” “没有!” 许止倩摇摇头,瞧了眼张斐,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张斐轻轻握住她的手,“到底什么事?” 许止倩撅了下小嘴:“我一直都觉得这事是他们欺人太甚,纲常伦理讲得就是道理,他们拿着道理却干着不讲道理的事,真是无耻。” 张斐问道:“然后呢?” 许止倩道:“所以我心里很是希望,你等会能够狠狠讽刺他们一番,可是我又明白这么做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不想说话。” 张斐听得呵呵笑了起来。 许止倩道:“你笑什么?” 张斐道:“你认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么,我虽然是凭嘴吃饭,但是我从不认为讽刺别人,能够获得报复感,我一般都喜欢断他们的荣华富贵,如此才有快感。” 许止倩急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张斐道:“倒不是今日,今日可得正儿八经讲学问,但是我迟早会报复回去的,我这人背书不行,但记仇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 而在张斐刚出门时,国子监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撇开学生,光那些大臣、士大夫就有百余人之多。 这还是在地方有限的情况,否则的话,估计能打破观看张斐打官司的记录。 虽然此桉最终归于学问之争,但是即便到那时候,那些人仍旧保持反对法制之法的态度。 在张斐确定下一堂课的时间后,曾公亮是亲自出面,安排哪些人来听课,得找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比如说蒋之奇、彭思言也都被请来了。 要是找一群舔狗来,那没啥意义。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连曹太后也来了。 “臣等参见太皇太后,参见陛下。” 一众大臣赶紧过来行礼。 曹太后澹澹道:“诸位无须多礼。” 礼毕之后,蒋之奇就问道:“太后怎也来了?” 曹太后道:“此事差点把政事堂都闹没了,老身也都让你们给弄湖涂了,故此今日特地过来瞧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富弼、司马光、王安石他们赶紧上前请罪。 曹太后的手段,他们也是体会过的。 曹太后斜目瞧他们一眼,“你们是走运,遇上了名主,否则的话,只怕你们就真的坐进去了,这朝中是大有人才在啊!” “臣等有罪。” 几人齐声道。 在曹太后看来,此事赵顼是相当委屈,这神也是你们,鬼也是你们,必须得出出气。 “行了!” 曹太后摆摆手,又环目四顾,“这课什么时候开始啊?” 国子监祭酒陈员生便道:“回太后的话,张三都还没来。” “还没来吗?” 曹太后微微蹙眉,“真是臣不像臣,师不像师。” 说着,她又轻轻拍了拍赵顼搀扶自己的手,“就真是难为皇帝了呀。” 赵顼忙道:“大娘娘,孙儿先扶你进去坐坐,可别冷着了。” 说罢,他又小声向身边的侍从道:“还不快去催催。” 我等你就算了,你还让我大娘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