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见他们心里是有数的,虽然他们并没有调查,但他们心里都不认为张斐是在说谎。虽然目前的大趋势是官田转化为私田,但私田转官田的也是有不少的,这里也有着诸多猫腻。如谢华村这种情况,其实是非常常见的,不是什么稀罕事。曾巩也是能臣,看完张斐提供的证据后,不免神情显得很是复杂和一丝丝茫然,这该怎么判?李开倒是已经习惯了,还偷偷瞄了曾巩一眼,你现在知道错了么?吕公着从曾巩脸上那表情,也仿佛看见了曾今的自己,心里多多少少好受许多,非我无能,而是这小子太狡猾。苏辙突然站起身来,“在官府的田簿上,这些土地可都是记录在桉的,我以为还是得以官府所计为准。”官员们纷纷点头,但门外顿时响起一阵嘘声。要知道一刻钟前,他们还是站在检察院这边的。但如今一想,赵文政到底也只是侵占官田,可官府却侵占民田。苏辙被嘘得耳朵都红了。张斐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官员只需在田簿上写上所有的土地,那么民间的地契将统统失效,这显然是不妥的,也是不行的。我私以为地契应该比官府的田簿更具有法律效力。即便退一步说,我们是各执一词,但是这些地契至少也能证明这里面存在着争议,但是将一份有争议的账目拿出来当做铁证去控告他人,这显然是不合法规的。”苏辙眉头紧锁,也不知如何反驳。曾巩突然道:“你说的虽有道理,但这几户加起来也不过两百多亩地,相比起检察院所提供的侵占土地数目,这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当然不止这么一点。”张斐笑道:“检察院起诉赵知事侵占官田七十余顷,但根据我们所查,其中二十余顷存在着很大问题,接近三分之一,从法律意义上,这些田地都不应属于官田,至少都存在着争议。如果官府认定那些田地就是属于官田,那么官府又凭什么去认定,赵知事就侵占了官田,要知道他们所用的手段是如出一辙。王洪进也是将那所谓的‘官府牧场’给视作荒地,然后派佃农去开垦两年,最终合法据为己有。”这一番话下来,全场都沉浸在尴尬中,唯独赵文政一个在笑。这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啊!这两万贯不亏。张斐偏头看向许止倩,“甲2。”许止倩立刻找出一沓厚厚的文桉来,然后递给张斐。张斐接过来,直接扬起,道:“这就是我们所查到的具体证据,其中有一户最为离谱,他家儿子陪着妻子回扬州的娘家,刚刚待了半年,突然传来父亲病逝的消息,夫妻立刻赶回来,结果官府却告诉他们,他父亲是绝户,当时妻子手中还抱着他家的孙子。”门口的嘘声更甚,显然没有人怀疑张斐的话。就连坐在一旁的赵顼,脸都红了。离谱!太TM离谱了!黄贵又走了过来,低声说了一句,“真不愧是张大耳笔。”张斐笑道:“过奖!过奖!”黄贵便将那些证据统统给拿了上去。曾巩一个人还看不过来,索性将这些证据全部分给下面的司法官员。又向张斐问道:“本知府先假设你所指的这些土地都存有争议,但是还有五十顷官田,这你又作何解释?”张斐笑道:“回知府的话,我认为这些证据是属于一个整体,不应该在公堂之上,分成有效和无效的两部分,就好比往一盆清水里面扔入一小坨泥巴,你无法去告诉别人,还有这里面还有一瓢水是清的。关键也不能这么分,要是这样的话,那检察院每回起诉,都可以收集一大堆账目,被告能找到多少问题,那就减多少,这跟无法无天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可不是每个被告都有赵知事的财力去证明这些证据存有问题。检察院作为起诉一方,他们提供有问题的证据,理应要为此负上全部责任,而这份证据作为控诉赵知事侵占官田的唯一铁证,既然失效了,那么赵知事当然是无罪的。”曾巩皱眉思索片刻,道:“你们上前来。”张斐与苏辙立刻上到曾巩身前来。曾巩小声道:“张三,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检察院可以回去之后,重新整理证据,重新起诉,你何不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去辩诉?”张斐笑道:“曾知府,你今日判赵知事无罪,过两日再判赵知事有罪,这可能会影响到开封府的权威”曾巩登时无言以对。张斐又道:“检察院作为起诉方,提供非法证据,我不知道他们是粗心大意,还是有意为之,但如果还给他们机会再告,那检察院永远都可以这般胡来,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我认为既然是他们出错,那么利益就应该归于赵知事。到底此番起诉,也给赵知事造成极大的困扰,还请曾知府给予公正的判决。”曾巩不禁看向苏辙。苏辙充满愧疚地点点头:“抱歉!这是我们检察院的疏忽。”〔请不要转码阅读(类似百度)会丢失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