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蔡京数日的赛选,最终确定二百名官员可是入庭观审。就这个人数而言,可见皇庭方面也是渴望拉高逼格的同时,又给予更多人观审的机会,因为这场官司对于皇庭而言,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宣传。但是这种宣传得找准对象,一定要是那些与此案有着切身利益相关的官员,如何春林这样的官员,来观审的话,只是占个名额,意义不大。他又不在这范围之内,他不会在乎你判得怎么样。而在这期间,张斐也没有闲着,与许芷倩、蔡卞他们一直都在准备资料,从这件事上,皇庭也分成了内外,蔡京就专门负责外事,不再天天跟着他们一块研究律法。不过话说回来,对于张斐,对于文武官员而言,这场官司真的是几经波折。跟大家预想的都不一样。张斐原本也不是这么打算的,在他的计划中,早就该审了,也是被逼到这份上。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终于。终于在今日迎来了开庭。但不是在苦苦期待中,而是在惶恐不安中。其实苏辙、蔡卞等人所忧,也并无道理,皇庭在此番斗争中,确实也是付出了政治成本。无论文官,还是武官,都对皇庭充满了不信任。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可再吵下去,也不愿意在皇庭分一个黑白。但是没有办法,这是皇帝和政事堂的指令。虽然有官员已经快马将弹劾张斐的奏章,送去京城,但是目前,朝廷方面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双方都只能硬着头皮赴审。那扇直通皇庭大门,在四更时分,又再度打开来。今日要去听审的,全都是河中府的扛把子,都是惹不起的,韦应方认为反正都已经怂了,那不如怂到底。关键,你将那扇门关着,该去的还是会去,人家又不会怨张斐,肯定是怨他们。纯属吃力不讨好。而今日开庭的时间,还是定在辰时,这也是考虑今日赴审的贵宾有许多老人,若是开庭太早,还是怕他们休息不够。但从结果来看,这完全是多虑了。天才刚亮不久,皇庭的庭院里面就已经是人满为患,什么经略使、宣抚使、知府、知县、钤辖、指挥使,等等。犹如一场盛宴。咋一看,也没有想象的文武两大阵营,大家是其乐融融。要知道这些官员几乎都是老司机,虽然此案涉及到文武之争,他们暗地里也在较劲,但是在表面上,大家见面还是交谈甚欢。完全看不出一丝敌意。“王经略。”蔡延庆来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背后,冷不丁喊道。那人回过头来,爽朗地笑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仲远兄,有礼,有礼。”此人名叫王韶,目前担任秦凤路经略使,但是权力可不仅限于秦凤路,他可以算是西北战局的总参谋长,因为在熙宁元年的时候,他就向神宗提出《平戎策》,是朝中妥妥地主战派,自然深得赵顼器重。目前他就是负责河湟地区,也就是最前线的战局布置。蔡延庆呵呵道:“想不到连你也来了。”“今后难免要与这皇庭打交道,能不见识一下么。”王韶轻描淡写的一笑,但旋即又是道:“不过这回还真是幸亏有仲远兄,不然的话,我可能就赶不及了。”蔡延庆笑吟吟道:“伱这是在讽刺我啊!”王韶低声道:“我倒是很好奇,那小子是用了何手段,能够将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仲远兄激怒到如此境地。”蔡延庆叹道:“这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王韶目光当即就瞟向韦应方,笑道:“原来如此。”蔡延庆突然小声问道:“对了,你是如何看这皇庭?”王韶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仲远兄应该想想,为何官家要让这皇庭来审理此案。”蔡延庆眯了眯眼,不确定道:“为了种将军?”王韶嘴角露出诡异一笑:“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当我得知这期间所发生的事,便意识到可能不止如此,不管是为了种将军,还是为了陆知府,官家派个与自己想法一致的官员来审就是了,情况绝对比现在要好,又何必大费周章,引得怨声载道。”蔡延庆道:“所以官家是要改变当下的文武制度?”王韶点点头。蔡延庆不禁疑虑道:“但这能成功吗?”王韶笑道:“那就得问仲远兄了,我刚来这里,都还没有见过那张庭长。”蔡延庆叹道:“不好说啊!虽说前面那场官司,都是别开生面,精彩纷呈,但张庭长这人的性格,又着实怪异,行事作风,与所有官员都不一样,让人不太好琢磨,而这文武之间的关系,又是异常复杂,可不是那么好判呀。”王韶点点头道:“官家既然派他来,必然是过人之处,但真正又能否处理文武间复杂的关系,我相信普天之下,任何一个人都不敢保证。”“韦通判,你为官这么年,怎么还跟一个小子去斗气。”一个五十来岁,须发黑白掺杂的老者,笑呵呵地向韦应方道。韦应方讪讪道:“让吕知府见笑了,其实韦某也不想,实在是那张庭长!”“欺人太甚?”那老者呵呵道。韦应方错愕道:“吕知府已经知晓此事?”那老者笑道:“你就别抱怨了,那开封府通判李开,都被那小子逼得去烧香祈福。”韦应方惊愕道:“真的吗?”那老者呵呵道:“我三哥也差点要去烧香了。”“.!”韦应方当即是目瞪口呆。这老者名叫吕公孺,目前担任京兆府知府(京兆府就是长安,北宋还是延续唐朝的叫法),而他三哥是谁,就是当今计相吕公著。当时吕公著也非常头疼张斐,在跟弟弟的写信的时候,这么大的趣事,总得跟弟弟分享。这时,元绛走了过来,喊道:“吕稚卿。”“厚之兄。”吕公孺赶紧拱手一礼。元绛笑道:“想不到连你也特意赶来观审。”吕公孺呵呵道:“没有办法,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公检法就会去到京兆府,我是讨教经验的。”元绛笑道:“经验就是苦不堪言啊!”吕公孺道:“但也难不倒厚之兄,那盐债之法,可真是妙不可言。”元绛脸上微微一红,“哪里!哪里!”而在廊道上站着五六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是种诂、姚兕、折继祖、秦忠寿等人。此时,他们正围着一个老者抱怨。“郭相公,此案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们却还不愿意罢休,如此下去,军心不稳,又怎能去打胜仗。”种诂叹道。那老者抚须笑道:“诸位何不这么想,正是因为如此下去,不利军心,故而官家才决定设这军事皇庭,专门负责审理此案。”这老者名叫郭逵,是北宋大名鼎鼎的统帅,可是能与那狄青齐名,目前担任陕西宣抚使,在这一代名望非常高,人称郭相公。折继祖道:“可看着不大像,就那张庭长所作所为,十分离谱,如此官员,又怎能做到公正审理此案,只怕会越审越糟啊!”郭逵笑着点点头道:“关于皇庭与官府的争斗,我倒也听说,但是前面两场官司,据说还判的不错,故此你们也别想太多,且看看再说吧。”姚兕突然道:“咱们站在这里也有小半个时辰,可是这主人的影子都没有见着,真的是目中无人啊!”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