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卓主簿,可有查清楚?”蔡延庆向刚刚入得屋来的卓群问道。卓群道:“下官去打听了一番,虽无具体证据,但看上去,真不像似有人在背后谋划。”蔡延庆好奇道:“那就奇怪了,为了这一个小兵,去引检察院调查,只会得不偿失啊!”卓群道:“这军费各司转来转去,雁过拔毛,多少都是有些问题的,要是蔡知府你亲自过问,估计也就给了,但问题这是检察院过问,如今谁也不相信检察院,各司都担心,如果由自己来承担,会引来检察院的调查。这还只是其一,其二,他们也对检察院的行为,感到极为不满,认为检察院是在干预他们的政务。其三,如果检察院一查,他们就补上,可能会引发更多人去检察院告状,这么下去,各司的问题也都会暴露出来。”蔡延庆叹了口气,“是呀!这是避免不了的呀!”原本这个权力结构已经非常稳定,其中套路,大家已经玩了几十年,你这一来,直接打破之前的权力结构,你们又这么强势,事事讲法律,这谁不害怕啊!其实从这一点,也能够看出王安石的无奈。他为什么不先去整顿吏治,原因也在这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徒手去凿,这得凿到何年何月去。只怕这里还只是刚刚凿一个洞,那边财政已经先垮了。而张斐那边,虽然也有些担忧,但他非常清楚苏辙的性格,以及苏辙现在心思。绥州一案,定是让苏辙心生警惕,这心里肯定在盘算着,该如何来制衡皇庭。故此,检察院肯定是想要主导此案。但张斐对此也非常放心,因为他也知道,苏辙不是苏轼,他一定不会去搞什么骚操作的,而且苏辙也不是一个蠢货,他既然敢染指此事,必然是会想到应对之策,而不会给他添加麻烦。再加上,目前这皇庭内外的事务也都非常繁琐,张斐也是忙得头昏脑涨,无暇顾及。近日,京城的第二波援兵已经赶到。正是那洪中、白班两个老师傅,以及十多个学徒。这活字印刷术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更快的宣传知识,而法制之法的建设,恰恰非常需要普及基本的法律知识,想要公检法在这河中府长足发展,是离不开这活字印刷术的。“二位师傅,觉得这里如何?”“好。”洪中刚说一个字,又面露迟疑之色,“但是.。”张斐笑道:“这才多久没见,洪师傅还跟我讲起这客套来了。”“没没有!”洪中咧嘴一笑,“就是俺认为这里环境太好,不太适合将作坊建到这里。”白班也点头道:“是呀!不管是制作活字,还是印刷,这又是泥土,又是墨水,可会糟蹋这环境的。”这古代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是有环境保护的意识,尤其是看到这么美丽的环境,自然是不忍破坏。张斐稍稍点头。洪中道:“俺们来的路上,发现有一处的河边的泥土,可是非常适合制作活字,俺以为何不在那边建造作坊,运送几张纸,倒也不是那么费劲,不一定非得建在这里。”张斐点点头,“行,这事你们商量着办,但是你们要记住一点,看好地方,可别说出去,先来告诉我。”“哎!俺们知道了。”如今这里处处是敌人,仅仅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他能说了算,出了这地,要干点啥,都会有人来阻拦的。要官府批地给他们,那简直是白日做梦啊!还得偷偷摸摸进行。正当这时,李四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三哥,苏检察长来了。”比我想象中的要早啊!张斐面露诧异之色,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几个人?”“一个人。”李四回答道。张斐又问道:“可有带文案来?”李四摇摇头,“就是空手来的。”“空手?”张斐不禁心想,那他就不是来起诉得,他不会搞不定,来向我求救得吗?靠,我还真是高估他了。他让李四带着洪中、白班熟悉一下这里,自己则是回去了。来到前厅,稍稍拱手一礼,张斐便故作诧异左右看了眼,“苏小先生一个人来的?”苏辙微笑道:“张庭长以为我是来起诉的?”张斐也不否认,“我认为若是苏小先生过来,定是为起诉而来。”苏辙迟疑片刻,“其实你猜对了一半。”“一半?”张斐疑惑地看着苏辙。苏辙道:“我的确是决定起诉,但是我觉得,此事若不跟张庭长商量一下,未免太自私了一点。”你兄长就肯定不会跟我商量的。张斐暗道一声,又问道:“苏小先生但说无妨。”苏辙瞧了眼张斐,“相信张庭长已经对此案有所了解?”张斐笑道:“你们检察院这么大动作,连查好几个官署,声势可是不小,听说那些原本要走的官员,都没有动身。”苏辙道:“不满张庭长,原本我也有打算息事宁人,只要他们答应如数补偿给陈光,那我们就不起诉。毕竟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光审此案,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徒增消耗,除非朝廷下决心要整顿军政,如此才有意义。但是他们却不愿意配合,反而是相互推卸责任,含糊其辞,刻意刁难我们。而他们所依仗的就是他们认为,以我们检察院,想要将此事调查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涉及到诸多官署,甚至还涉及到三司。以及,如果我们将此案闹大,必然会引来更多人起诉朝廷,这不但会得罪许多人,同时,还可能一发不可收拾,使得朝廷也是进退维谷。”张斐点点头,“这我也想到了,他们就是赌你检察院不敢闹大,这会牵扯到许多文官武将,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好奇道:“既然如此,苏检察长为何还决定起诉?不会是意气用事吧?”“如果我意气用事,就不会事先来这里与你商量。”苏辙道:“其实关于这军政的问题,很早之前,我就与我兄长,以及诸多好友谈论过,事实就是如他们所想的一样,是剪不断,理还乱,不管朝廷派多少官员前来这里,都只是治标不治本,除非朝廷下定决心,否则的话,此案是永远解决不了的。”原来我不是高估了他,而是低估了他啊!张斐稍稍皱眉,沉吟一会儿,又瞧他一眼,不太确定道:“你的意思是,干脆就将此案闹大,逼迫朝廷来下决心来整顿军政。”“正是如此。”苏辙点点头,“如果我们检察院发起起诉,我们就必须要闹大的准备,既然如此,何不我们就直接查到底,将此事彻底闹大,逼着朝廷给个说法。”这其实也符合张斐的风格,他可不喜欢被动,要么就别干,要干就得先发制人,此时却有些疑虑道:“决心是一回事,办法又是另一回事,万一真没有办法解决,如何是好。”“其实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裁军。”苏辙道:“以目前国家的财政,是根本无法负担这么庞大的军费开支,况且依我之见,也不需要养这么多士兵。记得在太祖时期,我朝可是拥有上万细作,将敌军动向打听的一清二楚,如此便能针对性防守,亦或者进攻,根本不需要这么多兵力,兵法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