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鸡鸣鸭叫之声,难得的闲适与安宁。
水汽氤氲中,谢宁神思远游。
回想起昨日寿宴到现在,恍如隔世。丞相府的秘密终于被她窥探到了,丞相竟是双生子且兄弟不睦,只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
想到这里,谢宁的脑海中猛然打开了上一世的记忆,昨夜小院儿里那个声音尖细举止轻浮的危险男人,同上一世那奸相的脸完美重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谢宁凝眉,难道上一世的丞相竟是另有其人吗?
那他们兄弟之间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对立?还是……包庇?
那个可怕的人想干什么?檀清让又想干什么?
这一切的一切谢宁都想不明白,她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很难深想下去,等恢复了再说吧。
至少眼下暂时是安全的,谢宁吐出一口浊气,昨夜实在乏累,也不知到底是奔波所致,还是自己喝了太多的酒,依稀记得那种眩晕迷糊的感觉。
贞娘一边帮她沐浴,一边在她耳边絮叨着,“相信姐姐,不会看错的。我从他看你的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就跟柱子哥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就是那种……”
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着头想了想道,“就是那种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贞娘看着她,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若我说,找男人莫要在乎什么大富大贵,只有这种将你装在心里头的男人,才会真的疼你。”
她说得情真意切,一只手还比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谢宁听着这话只是笑笑,不以为意。
他的确是救了她,可是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她却是不得而知。
若是他诚心包庇自己的家人,那么她终究还是危险的。
所以,若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只有一步步接近他,顺着檀清让这根藤摸出来丞相府背后的大秘密。
聪明如谢宁,时刻不忘自己身上的责任和重担,更无法轻易相信别人。
她抬手撩起水洗了洗自己的小脸,振作精神,一切以大局为重,她倒是真想看看檀清让到底有几幅面孔。
沐浴后,谢宁换上了贞娘的碎花棉布襦裙,不华丽却极舒适。
她身量纤细娇小,穿在身上略微有些宽松,不施粉黛,那白底红花的碎花布倒是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通透。
褪去了华服的谢宁,一身农家粗布衣衫,发髻松松挽在脑后,俏丽可爱又不失柔情似水,别有一番绝色姿容。
“啧啧啧,瞧瞧,这同样的衣裳穿在不一样的人身上就是不同。”贞娘打量着她,连连赞叹,“这花容月貌,竟连天上嫦娥也不输半分。”
谢宁粲然一笑,大方道,“姐姐可真会夸人。”
“你先收拾着,我去给你拿药处理一下你头上的伤。”贞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挽上去的袖子放下来,“你瞧这布条,分明就是檀先生的里衣撕碎缠上的,我去让柱子再给他送件里衣。”
谢宁略微怔愣,嫌弃地用两只手指捏起那已经污糟不堪的布条,抽了抽嘴角,竟是他的里衣,这也太……
贞娘出去,刚拉开门,谢宁就听到柱子急切的声音。
“娘子,不好了,檀先生晕过去了。”
“真的吗?哎呀,我也不方便进去。你给他擦一擦穿件衣裳背出来。”
“好,好,你等着,炉子上的药你帮我……“
“知道了,救人要紧。”
……
二人忙碌不堪,一阵烦乱,谢宁赶紧跑过去,就见柱子背着檀清让刚刚走出西屋,身后跟着贞娘。
他双目紧闭,脑袋趴在柱子背上,脸色发红,耷在他胸前的两只手臂上都是细密的划痕和伤口。
或许是因为浸泡热水的缘故,有些伤口还微微泛红渗血。
“姐姐,他怎么了……”谢宁问道。
“身上的小伤不少,肚子上那个我看像是剑伤,有点儿感染,引起了发热,很麻烦。”贞娘一边说一边整理床铺,柱子将檀清让轻轻放到床上。
谢宁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他无知无觉的样子有些错愕。
“妹子,快来帮忙,你的男人,姐姐上手不方便。”贞娘急切地唤她,“冷水擦面擦身,腋下四肢是重点。”
谢宁木然上前,贞娘一把将帕子塞到她手里。
“好好给他擦擦,我去拿你的药。”贞娘十分利索地吩咐,“柱子,去看看炉子上的药好了没有。”
二人走出房间各自忙碌,只留下谢宁。
他唇色发白,面色却越来越红,触碰上去滚烫。
谢宁拎着帕子上前为他擦脸,隔着帕子轻触他眉骨、俊秀的眉眼在她手下被轻轻拂过,那人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手中动作没停,从面颊擦到耳后,就连脖颈都仔细擦了一遍。
他身上穿了柱子的一身短打,墨蓝色的上衣和同色的裤子。这身装束换在他身上,配上那温柔俊朗的五官,倒更像个斯文内敛的书生。
谢宁盯着那略微敞开的领口琢磨,贞娘说腋下四肢是重点,那就得脱去他的外衫才行。
想了想,她还是伸出手去想解开他的扣子。
小小的盘口不甚精致,却紧得很。
谢宁费了好半天劲儿却怎么都解不开。
许是因为他躺着,这距离她使不上劲。
谢宁放下手中的巾帕站起来,凑近他面颊俯下身去,他面对面,开始解他衣扣。
或许被她的小手似有似无地扫到了下颚,那柔软冰凉的触感让他睁开了双眼。
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宁的侧脸,柳眉微蹙,杏眸含星,薄唇轻抿,十分卖力的样子。
樱桃般的红唇即将埋进了他的脖颈中,耳边尽是她轻软的呼吸声。
“你……”
“妹子。”
他刚要张口,门外贞娘的声音传来,盖住了他轻吐出来的一个字。
“姐姐。”谢宁倏然转身,丝毫没有发现男人已经醒了。
“来,我先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