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躺在床上还没有苏醒,老大夫把完脉向丞相回话,“这位娘子并无大碍,只因有了身子脾虚体弱,方才受到了惊吓故而昏厥,歇息片刻即可无碍。”
檀清让又找人给棠音煎药,一整个过程明长风一言不发地守在棠音的床榻边,就这样看着她。
“你怎么想。”檀清让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脚。
“我要娶她,非她不可。”明长风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好了?”
“想好了。”他看向檀清让,“从来没有这样坚定过。”
“好。”檀清让赞叹。
“不好。”
棠音苏醒过来,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强撑着坐起来,“多谢公子垂爱,棠音不配。”
“棠音,你配,你怎么不配。你放心,我明长风不是冲动的人,也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请你相信我。”
“可是我……”
“棠音姑娘。”檀清让打断了她,“你是个明白人,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如果你再留在相府,恐怕那人仍旧对你不利,我倒是觉得,其他暂且不谈,你可以先跟着他走,去他那里养身体比留下来更安全,毕竟,你还有要做的事情,还有要帮助的人,你说是不是。”
“至于他的人品,我可以担保。”丞相拍了拍胸脯。
棠音听明白了,犹豫了片刻,当即决定从善如流,先跟着明长风走,暂时躲避过去这个风头。
这对丞相而言算是一件功德圆满之事,棠音不在,那人恐怕会觉得自己的计划得逞了。
果然,赵沐云第二天就来了,说是怕老夫人担心亲自登门拜访报平安,其实是来看看棠音究竟还在不在丞相府。
结果当然是令她满意的,这下总算放心了,接下来便是要赶紧见一面檀清承。
可是,她又去找了他两次,仍旧未见到人,这让赵沐云十分不满,心里头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一日趁着时间尚早,檀清承又是不在,她便假装离去,却一转身躲到了对面的茶楼里,想要看一看他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茶楼的窗子正对着轻舟小院的正门,这里也是必经之处。
街上人声鼎沸,烟火气袅袅,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然赵沐云的雅间里却清冷寂静,同这如火的街市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赵沐云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眼睛都盯的发酸了也没看到檀清承的身影,既没有走出来也没有走进去,难道他压根就没有离开过这里?
赵沐云很生气,觉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倏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轻舟小院,女子带着帏帽,但是被风吹动的薄纱高高掀起,那张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脸呈现在眼前。
是楚向晚。
她竟然在这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可是她不是同丞相定亲了吗?怎么会同他的兄长待了一个下午?
孤男寡女偷偷摸摸能干什么好事。
原来檀清承最近对她的冷淡全都是因为她。仔细想想,的确是在楚向晚来了之后,她就没再见过檀清承。
赵沐云只觉得脊背出汗,手脚冰凉,她大概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自己的悲惨。
这一日或许是赵沐云人生中最痛苦难捱的一日,她顶着太阳木呆呆地走在回府的街道上,任凭丫鬟在后头叫她也置之不理。
街上迎面而来的人或躲避她,或赞叹她的美貌华贵,或露出调戏鄙夷的笑容……然这一切在她看来都毫无意义,她眼神无光,包含泪水绝望地走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强忍着泪水不流出来。
神情恍惚脚下虚浮,强撑到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便一扑到了床上,吓得婢女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夜赵沐云噩梦连连,半梦半醒呓语不断。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刺眼的阳光照在眼睛上,灼热的刺痛感让她回了神。
赵沐云终于肯面对现实了,她被抛弃了,没有利用价值了。或许就连皇后娘娘那里也视她为空气了,怎么办,只能自救,她要让那个人知道,她赵沐云不是吃素的。
所有的委屈和泪水拼命往肚子里咽,赵沐云决定去找檀清让。
见到丞相的时候,憔悴的模样吓了檀清让一跳。
当她原原本本地将楚向晚和檀清承的事情和盘托出的时候,檀清让似乎并不显得意外。
“丞相是已经知道了此事吗?”赵沐云含着眼泪问他,“还是因为她是您的未婚妻,您不相信我的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檀清让反问她,“只是因为我同向晚定亲让你嫉妒吗?”
赵沐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一时羞愧得难以复加,吹着眼睫绞着帕子,眼泪滑过脸庞薄唇轻颤,委屈得泣不成声。
看到这种情形,檀清让大致也明白了七八分。
自前几日棠音出事,他便猜到了是赵沐云所为,原因很简单,为了她兄长的驸马之位。如今她又跑来说檀清承和楚向晚的事,便又坐实了她同檀清承的关系。
这个楚向晚,一而再再而三地抢了她的好事,也难怪她病急乱投医。
“我……”赵沐云呜咽道,“我同檀清承已经……”
檀清让默默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知晓这一切,你我既然没有缘分,那便不要再让她抢走另外一个属于我的人。”赵沐云几乎是哭出了声。
檀清让不语,沉默片刻道,“我知晓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没有得到他明确的答复,赵沐云始终不放心。
檀清让看了她半天,想了想道,“我会帮你。但是先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还有什么消息,你及时告知我。”
他说完又顿了顿,“我奉劝娘子,既然回头便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赵沐云怔愣了片刻,咬唇点点头。或许是看到了希望,她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放心离去。
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