憎郡王府因为主子惹了帝心厌弃,又得了个前所未有滑稽至极的封号,整个府里都是乌云笼罩。
来往下人都是神色惶惶,连憎郡王的住处也透着一股子不得意的荒凉。
沧浪瞧了眼领路的下人,有些不解:“督主,憎郡王都废了,您还来见他干什么?”
“谁说他废了,就不能用了。”
没理会沧浪不解,萧厌踩着褐色鹿靴,一身玄衣被人带到了憎郡王的书房,面上满是疏冷。
““你找本督?””
“我就知道,萧督主会来见我。”
萧厌对着憎郡王格外苍白的脸没什么好颜色:“本督跟郡王想来没什么可说的。”
憎郡王低声道:“萧督主是怨了我?”
萧厌闻言嗤了声:“那不然呢,你难不成还觉得本督该感谢你暗中捅了本督一刀,险些送了本督去死?”
憎郡王:“我不是有意……”
“有意无意能如何,你找本督过来就是说这些废话?”
憎郡王面露难堪,忍不住低声道:“我只是想亲口跟萧督主解释。”
“大可不必!”
萧厌显然是厌极了他,满面寒霜:“本督费尽心思替你筹谋,想尽办法扶你上位,对你固然有些私心,却也算得上是尽心竭力,当初朝中那么多皇子,本督见你可怜才撇开旁人助你行事,可是你是怎么报答本督的。”
“本督花费数年才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得了陛下信任,可郡王倒是好手段,自己找死还要拉着本督给你陪葬!”
萧厌的话说的毫不客气,那向来冷漠的脸上也染着一丝怒意。
他像是气狠了憎郡王所为,猛然上前,伸手就掐住他脖颈。
“而且你是以为本督不敢动你?”
“上一次你算计棠宁的时候,本督就已经警告过你,让你别自作聪明,但是你却将本督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坏了本督的好事!”
萧厌掐着他朝前一步,就将人撞在了架子上。
“王爷!”
守在门外的苗春听到动静就想入内。
憎郡王急声道:“别进来!”
他只来得及喝止了苗春入内之后,就觉得脖颈上的手力道大的仿佛要捏断他的骨头。
憎郡王踮着脚呼吸不畅,本来因生病苍白的脸上很快就涨的通红。
他张大了嘴,眼瞳睁大,胸前因为窒息更是不断起伏。
“萧……督主,我知道陆家的事,是我有错……是我不自量力,自负贪功……”
“我,我忌你权势,又不愿被世家裹挟,一意想贪陆家之功……”
“是我太蠢,辜负了萧督主替我费心筹谋,还闹出那日的事,惹了……惹了父皇厌憎,还差点害了你……”
他说话断断续续,嘴唇更是难受的颤抖。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心有愧疚,萧厌后来不计前嫌替他求情救他一命,更是让他懊悔自己不该小人之心。
萧厌听着憎郡王的话,紧抿着唇寒声道:
“你的确是蠢!要不是本督有所求,怎么会选你!”
他直接挥手将人甩开,憎郡王站立不稳“砰”地一声撞在架子上,那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掉了下来。
憎郡王被砸的身上剧痛,弓着身子大口呼吸。
见萧厌转身就走,他连忙扶着架子直起身来。
“萧督主!”
憎郡王喉间疼的厉害,看着到了门前打开门的萧厌沙哑说道:
“先前我对你忌惮颇深,怕你扶持我上位是另有心思,老四几次出事你都能彻底清算了他,可你却迟迟不肯动手,屡屡给他机会翻身。”
“我自幼便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我太怕他能够重新回到朝堂,怕父皇对他再起欢心,我更怕你对我并非真心,怕你在我和老四之间犹豫取舍。”
“我怕你后悔选择了我,所以我才会算计祥宁郡主,想要借着皇后的事按死了老四,也替我自己培植完全属于我的势力,我只是怕有朝一日你生异心,我会一无所有。”
萧厌停了下来,站在门前回首看着憎郡王时,脸色变幻。
憎郡王抬头时眼里通红,一边喘息着咳嗽,一边自嘲讥讽。
“是我疑心生暗鬼,才会毁了你费心替我谋来的大好局面,也是我自作聪明才闹出这些事情,落得今日下场都是我自作自受。”
“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日寻你不为其他,只是想跟你说声抱歉,也谢谢你那日还肯在父皇面前替我求情,保我性命。”
他浑身狼狈,说话时也忍不住哽咽。
“往后我是没有将来了,只希望萧督主能够万事顺遂。”
萧厌垂眼看着身后的人,许久之后,就当憎郡王以为他走了时,他声音却是幽幽传来。
“本督不动四皇子,是因为还不到动他的时候。”
“朝中需要平衡,陛下也不可能让你一家独大,若是弄死了四皇子,你就会成了陛下的眼中钉,一个正值壮年的帝王,是不会允许朝中有一个能够威胁到他地位的皇子。”
“而且四皇子和陆家绑在一起,又不得圣心,与其换一个不知深浅得陛下宠爱的皇子,留着他对你只有好处。”
“更何况陆家没倒之前,四皇子就是他们最大的短处,以他行事猖狂愚笨,捏着他就能成为破开陆家最锋利的刀,也能让你更好掌控世家。”
憎郡王有些怔愣地抬头,他没想到萧厌会跟他解释,而且还愿意心平气和告诉他这些,他有些难堪地低着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为何不来问本督?”
“我……”
憎郡王嘴唇瑟缩。
他以为,萧厌不会跟他说实话。
萧厌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想法,抿了下嘴角迟才抬头朝外看了一眼。
守在外间的沧浪直接拽着满是担心的苗春离开,整个屋中就只剩下他和憎郡王二人。
萧厌伸手关上房门,然后走了回来,立在憎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