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围观的百姓们都艰难地捂住了鼻口。
“与其纠缠此人到底是不是幽冥宗弟子所杀,倒不如先确定一下实在的,京兆府的仵作可在?”他这话一出,已经有人去喊仵作了,程煜便直接进行下去,“丞相大人,那日上门,你可是近距离看到过的,幽冥宗的刀锋,从来都是一击毙命,从来不做多余的手段,而这位将军的死前的模样,好像并没有那么顺利。”
京兆府的仵作一共有两位,称师徒关系。当师傅的那位曾为死在丞相府的文官武将们验过尸,他是对那些致命伤口非常印象深刻的,曾不止一次说过以他这些年的经验,从来没见过能将力度掌握到那么精准的伤口,真就一击毙命在咽喉处,身上不会再出现多余的伤口。
而祁将军的致命处,首先这位可怜的将军就已经身首异处,且颈部曾有多条切割的痕迹,更只有行家看得出来的问题是,显然杀了祁将军的那把刀,是一把久不经磨炼的钝刀。
“丞相大人,可要喊人来验证一下我的刀?”程煜冷笑一声,说罢就拔出刀来往地上一立。
刀刃被插在了地里,晃动了许久,但始终没有倒地。现在哪怕是完全不懂行的人也清楚,那把噌亮到反光的刀,绝对不可能是钝刀。
陈丞相只觉得程煜真的是胆大,也谢谢他没有去撅那些已经死了差不多快三个月文官武将的坟,这种自证清白的行为,真不愧是江湖宗门的人。
“如此,那祁将军被害,又会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嫁祸给幽冥宗?”
“这个问题,丞相大人倒不如审问审问祁家的自家人。”这不是程煜的声音,而是另一道从人群中传出来的。
说话的人是铁爪。他和程煜不同,声音张扬,且是先把一人从人群中抛了起来,力度掌握良好,直接摔趴在了公堂的地板上。
铁爪也是待着半块面具出场的,他还特意偏过视线看了陈大公子一眼,看得对方莫名就感觉身上已经养得差不多的抓痕,又在隐隐约约的作痛。
这个人,实际上还缺了一只手,但是却能做到将一个人从人群当中抛起来,可见江湖高手的能力着实可怕,皇室想要掌控武林盟,真没那么容易的。
不过此刻堂上的京兆府尹和陈丞相,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被抛上来的人身上,等那位爬起来龇牙咧嘴的喊疼,京兆府尹就把人给认出来了:“呀!这人不是祁将军家的三公子吗?”
祁家三公子,庶出所生,地位不高,被嫡出兄弟嘲笑,被姐妹讽刺,但胜在母亲得父亲疼爱,可这份爱屋及乌也在母亲因故去世后得而终止。
铁爪在身后踢了祁三公子一脚,“三公子,还请你跟堂上几位大人说说,你是如何杀了自己亲生父亲的。”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们集体哗然。
当官的还以为祁三公子会辩论几句,但不知道是不是碍于身后杵着两个剁了他就跟玩一样的杀手,又或者是趋于某种淫威之下,这位三公子就跟背书一样倒豆子般说出了他将父亲杀害的真相。
无非不就是祁将军贪欢,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三公子的母亲一死,他就有了新的宠爱对象,那妾室也生了个孩子,还是个女儿,就让老父亲喜爱不得了。只不过武将的家产远不如文官丰厚,祁将军这个不怎地的父亲,就从自己不太喜欢的儿女们身上剥削,硬是分出来部分给了这个小女儿。
根据祁三公子所言,他就是忍不了自己应有的一切被剥夺,同时也非常记恨自己的父亲,才会在那一晚借着父亲与小妾欢乐之时,拔了祁将军的刀,杀了毫无还手之力的父亲,还逼得旁观的小妾自了尽。
陈丞相:“......”
他自认自己是个逻辑严谨的人,而且他也听出来那番表述中很多很难解释的地方了,但现在他的心里完全是槽多无从下嘴。
敢情这位新上任的将军,真就是一个无用之才,连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都能砍了他...还用的一把钝刀,连死了都要多折磨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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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看似人证物证俱全的祁将军被杀一案,应该就是要了结了。
幽冥宗所属江湖组织,朝廷不能明显上对其进行处置,京兆府尹更不敢私自压下眼前这两个杀手,这也是程煜跟铁爪敢堂而皇之上来自证没犯事的原因。
更别说,现在在场的百姓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亲手杀了父亲的祁三公子身上,一些家里置办了小妾或者重男轻女的,更加趁机表达了不瞒。
铁爪明显比程煜更会看准机会制造舆论,硬是三言两语把花无颜和苏记酒楼被抓,转移到是因为和杀了祁将军的‘杀手’有关联才连累下狱的,现在真凶认罪,言明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人行为,花无颜等人自然是无罪释放。
堂上的丞相和堂下的陈大公子几乎快咬碎了牙,但碍于各自的原因,还真就只能在这一次放程煜跟铁爪离开。
花无颜被无罪释放,一颗悬着的心刚放松了一些,就感觉自己整个身体被腾空跃起。
“你...你干什么?”她发现自己被程煜打横抱起,旁边还有个陌生人笑的一脸坏意,一时没在意用手轻轻捶了他一下。
然而在慢了一步过来的陈大公子眼里,这很像是在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