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询问的女生抖了一下身子,轻微的侧仰头,可不待看见什么,又缩回去,用散乱的头发挡住了自己的脸,默不作声。 “果然...果然是你。” 李沧蓝咽了口口水,察觉到了对方其实不太有意相认,大约是丢脸的时候不想被认识的人碰见,类似这种心情或者更深刻一些。 于是他半开了个玩笑,“嗯,我现在也是,呃,和你差不多的状况。” 他本想是说玩物来贬低自己,但突然发现这个词好像不尊重。 “我草,你他娘的简直是疯了是不是?想死的话我就送送你。”邢哥从座位上面站起来,隔开了李沧蓝的视线,他要比李沧蓝高一个头,身形也要壮的多,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嚯,区区两万块就敢挑衅邢哥,你是没有看到角落里面的那堆垃圾么?”有人轻笑着,指了指角落。 李沧蓝后退几步,他似乎听到了陶桃的抽泣声,于是顺着另外一个视线看过去,角落那边有一个垃圾桶,半截男人的手臂开口处挑落出来。 他不禁皱眉,瞳孔深处更加淡漠了几分,视线开始下移。 “你们...真的杀人了?” 很不舒服,或者说非常不舒服。 他本应该愤怒,但愤怒被身边的空纸袋偷走了,于是有足够的冷静默不作声,思考着到底怎么办才好。 “老子真是草了,你他吗这幅淡漠的模样是装给谁看呢?” “两万块,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我现在就让你变成一堆垃圾!” 沉重有力的手指点在李沧蓝的肩膀上,邢哥的样子和之前楼下的截然不同,像是彻头彻尾的失去了遮掩一般。 李沧蓝默不作声了。 “呸!狗屎。” 邢哥啐了一口,回到座位上面,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老邢可以啊!有云哥那气势了。” “邢哥太帅了,我要是妹子肯定被迷死。” “呸,扫兴!”虽然是这么说的,邢哥还是享受众人的吹捧,眯起眼睛。 “喂,两万块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倒酒?”有人狗腿着说道。 原来两万块是指的自己的名字么? 李沧蓝轻笑出来,不只是在笑对面,还是再笑这个名字对现在的自己遥不可及,却又如此轻贱。 “来了。” “我有说过让你说话么?”邢哥冷着脸,眼神凶戾。 一旁和他地位差不多的人开口道:“行了,老邢,一会儿在来弄他,现在先别冷落了美人儿。” 终于,众人将目光转移到披头散发的陶桃身上。 “拖了这么久,该脱了吧,可不要让我自己动手。” 头发下面发出轻泣声,她的手缓缓移动到衣服的下摆,极度绝望的道:“我脱。” “慢着,我...咕咚...我代替她脱可不可以?” 少年咽着口水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臆想,邢哥忍无可忍的站起来,挥拳朝着近在咫尺的李沧蓝面门打去。 可预想之中对方瘦弱的躯体被打飞的画面根本没有出现,他的拳头被李沧蓝纤细的手指牢牢握住。 “我啊,其实...嗯,很想混到这两万块钱的。” 不管邢哥的拳头如何发力,如何因为力道而抖动,都无法挣脱李沧蓝的手,反而因为对方轻轻的拨动,挡住脸面的拳头被轻易的挪开。 这时,他看到了一张俊秀而面无表情的脸,眼神极为淡漠。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快忍不下去了呢?” 简直就是怪物! 如此瘦小的身体怎么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他还沉浸在对于李沧蓝的质疑之中,整个人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甩飞了出去,撞碎了另一边的桌子。 大约有着两到三秒的空隙,一片静默无声。 直到反应过来之后,有人拿起了桌上的水果刀,嗷嗷的冲上起来,然后被李沧蓝一拳撂翻在地。 混混打架的方式无所不用其极,却比不过碾压的力量。 他甚至都不需要用未来预演。 直到六个人都被打趴在地上,邢哥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而坐在沙发上面,和邢哥同等级别的那个人也愣神着。 李沧蓝对着苍白脸的陶桃笑了笑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谁让你们走了!谁他妈让你们走了!!!” “我说!谁他妈的让你们走了!!” 邢哥掀起桌子,怒吼着、发疯着,他背后的影子律动、扩大、发狂! 要出来了么? 李沧蓝已经做好准备了,他一直感觉对方影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因为他从来不是对着这个人提起食欲,而是看着他的影子提起食欲。 但很可惜,四楼传来说话的声音。 “刑烈,你在干什么?” 一道男声几乎浇灭了沸腾起来的怒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一点声息都没有,李沧蓝抬头看去,一个带着圆框眼镜儿,满是书卷气的男人走了过来。 刚才气焰还很嚣张的刑烈就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整个蔫了下去,还打着余颤儿。 “云哥。” “我问你在干什么?刑烈!”他的声音并不激烈,仿佛只是陈述刚才的话语。 然而刑烈的脸霎时就白了下去,那么爱面子的人竟然不顾有外人在场,扑通就跪了下去。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李沧蓝看着这一幕轻笑出声,一点都被给对方留脸面,他对着沙发上面的陶桃说道:“应该...嗯,应该没有我们的事情了,走吧!” 偌大的楼层之中,只有李沧蓝一个人在说话。 焦点汇聚,却泰然自若。他的见识不算太多,可也比一间小小的酒吧要大。 陶桃慌忙站起来,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李沧蓝则替她将落在桌子上的饰品收好。 “你们就准备这么走了?”云哥道。 “你们怎么...都喜欢问一样的问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么?”李沧蓝反问道:“不然呢?” 对面抬了抬眼镜儿,不像是刑烈一样语塞,“这里打坏的东西总要赔偿吧!” “嗯,的确,但是你的好手下...刚才说我陪他玩游戏,会支付给我两万,咳咳,我想也不是我一个人全责,应该够了吧。” 刑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了,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等到李沧蓝带着陶桃离开了半晌,冷清的室内还有着及其压抑的呼吸声,倒地的呻吟声都不敢放肆,还有一位等待判决的刑犯。 “我说过,不要在这里动用的吧,会留下痕迹的。” 刑烈毫不犹豫的在地上磕着响头,砰砰的作响,额角有鲜血顺着脸庞留下来。 “行了,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就这一次!只有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