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姐妹都要靠仁量。”顿了顿她又道:“我先去熬药,早早养好身体才是。”
曲词径直入了厨房。
曲仁量暗恨,又没让他大姐交出卖瓦片的钱,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去念学的费用,他大姐也赖不掉。
下午时候,曲仁量在屋内回忆学过的字,曲小妹又跑出门了。
院子里静悄悄,黄昏时候曲小妹才回家,没想到碰上曲词。
“大姐,你去哪里了?”
曲词:“做一点事。”
“喔。”曲小妹往院里走,忽然扭头:“大姐,你白日里用了药汤,应该没事了吧。”
“小妹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不过…”曲词话锋一转:“我好像伤到骨头了,可能还得再养养。”
于是,做晚饭的活又落在曲小妹身上。
次日曲仁量跟着三叔公去隔壁村,近晌午时满脸喜悦的回来。
隔壁村的老童生愿意收下曲仁量。其实曲仁量心中更趋向镇上的学堂,罢了,等他学个半载再去镇上也不迟。
“你且安心念书,其他事都有族里帮衬。”三叔公宽慰他。
曲仁量感激道:“三叔公对我的恩情,仁量铭记。”
午后三叔公将族里说得上话的人叫来家中,他默了默,还是让小儿子把曲词也叫来。
曲仁量念书,族里可以筹一部分银钱,但大力还得大丫出。十三岁的姑娘能做不少活了。
堂屋内,三叔公同其他人商量好,刚要敲打曲词,曲词先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
“三叔公,各位伯公伯伯,我知道仁量念书是大事,这是我的心意。”
屋内一静,曲仁量眨了一下眼,以为他大姐拿出的是卖瓦片的钱,然而三叔公打开钱袋子,发现里面竟然有七两银子。
“大丫头,你哪来这么多钱。”一位伯公问。
曲仁量同样不解,卖瓦片也不能卖这么多钱。
三叔公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是把家里最后的地卖了?”
“你把地卖了?”曲仁量的声音紧跟而来。
曲词点头,对曲仁量道:“你念书是大事,一切以你为重。”
曲仁量脸色扭曲。
“爹,爹——”三叔公的大儿子赶紧扶住他爹,“爹,你别吓我?”
曲词也是一脸焦急:“三叔公……”
三叔公快被曲词气死了,地是乡下人家的根,只要肯劳作,地里总有产出。仁量之后要念书,吃喝都得地里刨。谁知道曲词居然把地卖了。
三叔公的小儿子犹豫道:“大丫,我记得你家还剩一亩半的地,只卖了七两银子?”
曲词低声道:“都是下等田,我又急用钱,就…就低价卖了。”她眼眶不知何时红了:“我寻人打听过,仁量初入学堂什么都要添置,哪哪儿都要钱。我不能耽误他啊。”
三叔公差点背过气去,曲仁量恶狠狠抓住曲词的肩膀,厉声喝问:“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卖瓦片是,卖地也是。
他重活一回,一直在规划自己的未来,谁知他愚蠢的大姐竟然扯他后腿。
其他族老也捶胸顿足:“大丫你糊涂!”
“你把地卖了,以后吃什么喝什么。”
族里给三姐弟送粮,也是考虑到春耕将至,挨过几个月,地里有收获了,三姐弟就好过了。
没想到大丫把地卖了。
曲词双手捂脸,哽咽道:“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仁量念书有天赋,我真的不能耽误他。”
“蠢货!”三叔公恨恨拍桌:“你当族里是摆设吗!”
那一个个巴掌,他恨不得扇到曲词脸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女人。
曲词摇着头,一个劲儿哭:“叔伯婶娘才给我们送过粮,大家都不容易,我没有那个脸,我真的没脸再让大家为仁量的学束脩费心。”
“族里对我们的恩情太多太大了……”
曲仁量恨不得堵住曲词的嘴,族里就送了几袋陈粮,哪有什么大恩情。
不过曲词这话却逐渐消了其他几位族人的怒火,也让几位族人很受用。大丫是个记恩的,只是脑子确实不太聪明。
“那以后你怎么办?”伯公问她。
曲词怯怯抬头,睫毛被泪水打湿,有些可怜:“我娘还在世时教过我打络子,可以卖钱。我还会养鸡,认识几种草药,采了草药能卖去医馆……”
众人脑袋突突的疼。
曲仁量最后怎么离开三叔公家的都不知道,心里对曲词的不满成倍增长。
曲小妹听见院门响,蹦蹦跳跳迎上来:“二哥……”下一刻,她整个人摔飞出去。
曲仁量阴鸷的盯着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但凡曲小妹给他提个醒,他就不会让他大姐把地卖了。
“什…什么?”曲小妹抖着脸不敢哭,“我不知道二哥说什么。”
“仁量。”曲词小心翼翼唤。
曲仁量闭了闭眼,事已至此,事已至此………
他冲回自己屋,将门关的震天响。
曲小妹茫然无措,她看向曲词,等着她大姐扶她,然而曲词一脸愧色回屋了。
曲小妹傻眼了。
之前她被村人责备时,是她大姐护着她,现在她被二哥撞倒了,她大姐为什么不扶她?
因为扶了没用。
曲词看着窗外的柚树,眸光悠悠,这个时候曲仁量应该很难受,不过不急,往后的难受还多着。
春耕在即,曲词原是打算以病弱为由,让曲仁量和曲小妹下地开耕,不过曲仁量想方设法去念书,曲词正好釜底抽薪。
家里的价值越少,曲仁量才会转而向族里吸血,希望以三叔公为首的族老们能撑得久一些。
少女扛着牛梭子耕地的荒唐场景,永远不会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