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仍然没有放弃抵抗，哪怕身子越弯越低，仍然没有倒在地上，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 “段大人，该上路了。”瀚问天发出一声低吼，一脚狠狠地踢在段九身上，段九整个人击碎巨石，飞了出去。 徐恒低头看了一眼杨千凌，她此时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只是瀚问天目前的状态已经几乎像是一尊魔神一般了，显然不是一个攻击的好时机。 没有祝福，除了自己外没有人站着，对于徐恒来说眼下几乎是绝境。 但此时他反而冷静了下来，自己或许还能给杨千凌创造一个机会。 “哦？北庭人命这么硬吗？”瀚问天本已转身面对着徐恒，他黑漆漆的眼眶之中空无一物，徐恒完全无法判断出他的想法。 而在他身后，段九正慢慢站起身来，他轻轻抱着塔拉因乌基，沉默不语。 “汗王，汗王。”塔拉因乌基死死抓住段九的手，怒目圆瞪，口中不停涌出鲜血，完全无法言语，只能艰难地单纯重复这个词。 段九沉默地盯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说道：“害死主人的凶手之一东方新菊已经死了。” “你不能死在他手上！杀了他，要么自杀，不然你见不到汗王！”塔拉因乌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怒吼了一句，然后再无声息。 段九将他轻轻放到地上，拿起了青铜剑，却发现已经断成两截，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剑扔了出去，他伸手从边上的枯树上折下一根树枝，用手抚平枝叶，重新站好面向瀚问天。 往生崖上的雾气消散了。 他身上的黑袍已经完全破损，露出了浑身精壮的肌肉线条，上面青铜纹路交杂，形成一副复杂的图案。 深邃如夜空的眼眸中闪烁着冷冽的星光，虽然眼中红光已经完全消失，但看向其中时只会感觉更加危险，头发一顿暴长，如瀑布般垂落在他的肩膀上，随着风轻轻起伏。 没有更多的对话，段九和瀚问天开始了下一次交手。 段九的武器虽然由剑换成了树枝，但是攻势更加猛烈，几乎毫不设防地狂攻。瀚问天则面容扭曲，浑身的肥肉如海浪一般扭曲起伏，接住几下后，猛然轰出一掌。 段九整个人高高跃起，尚未落地就用树枝抵住地面，双脚踢向瀚问天。瀚问天只得伸出左手去接，整个人都晃了一晃，而段九就借着这一股力，树枝从下往上一撩，直击瀚问天下阴。 瀚问天发出了响彻天际的惨嚎。 段九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直身子，树枝的攻势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而瀚问天身上也不断地出现空洞，庞大的身躯不断后退。 这样下去，段九会输。瀚问天看似惨败，但他完全能接受这些伤口，而段九已经真的是强弩之末，这最后的一波攻势结束之后肯定再无余力。 徐恒的直觉告诉自己，不能再等了。 看了一眼地上的杨千凌，他心中有了想法。 “游玉森！能站起来的话抓紧！”他对着倒在地上的游玉森大吼一声，然后冲向瀚问天。 已经别无选择，他只能赌瀚问天会害怕自己，只能赌自己能锁死瀚问天的一个方向，而那时候就是杨千凌发动神怒的唯一机会。 还有最多十步，瀚问天已经扭过头来，用不断流淌黑血的眼眶看着徐恒。 “钟城主！你不要以为瀚问天会放过你，就算他放过你，北庭那边你打算怎么交差？！” 徐恒发出最后一声咆哮，整个人扑向瀚问天，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杨千凌！”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放慢了。 瀚问天确实避开了自己，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在这一瞬间暴涨，一脚一个踢飞了最后扑上来的钟城主和游玉森，硬接了段九的最后一刀，然后一掌拍在徐恒的小腹。 内脏全碎了。 徐恒面目狰狞地看着瀚问天，段九的木棍从他的左肩斜着劈下，但是最终还是卡住了，没能将他砍为两截。 神怒的咆哮于此刻响起。 时间再一次恢复。 瀚问天呆呆地低头看着左胸的大洞，整个人软软地坐到了地上。 段九整个人陷入了昏迷，生死不知。游玉森躺倒在地上正狂呕鲜血，钟城主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徐恒努力回头，杨千凌也彻底昏了过去。 但是出乎徐恒的预料，他竟然还能勉强行动。他努力爬到杨千凌边上，试图把她背起，却反而被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啊，还真是差一点啊。” 幽幽的声音响起。 徐恒满脸震撼地看向本因是一具尸体的瀚问天，他居然已经坐了起来。 “真可惜啊，就差一点。” 瀚问天慢慢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右胸，闭上了眼睛，他不再说话，专心恢复。 徐恒浑身冰凉，瀚问天的心脏居然长在右边。 所有人都倒下了，而目前看来瀚问天会最快恢复，哪怕是随便来个路人估计都能割掉他的头，但是很可惜，这里不再会有人来了。 徐恒感觉眼前光线一亮，他扭过头去，碧玉城突然火光冲天，武林人士终究还是到了。 “你看，我没有输。”瀚问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宁可晚点恢复也开始狂笑起来，“我没有输！不知道你练的什么邪功，先前居然能挡住我一两招，但是在被我输入内力后功力全失，哈哈哈！歪打正着！哈哈哈！天不亡我！” 徐恒总算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了，他居然获得了瀚问天的内力，看样子数量还不少，不然吃瀚问天一掌估计直接就化成灰烬了。 “你什么都做不到！你一直在骗我！鲲社的计划仍然在进行！至于怎么完全控制鲲社，这完全可以日后再议！碧玉城终归于鲲社之手！” 瀚问天继续仰头狂笑，笑了一大会儿后才停了下来，他这次打定主意不再嘲讽，安心恢复，然后把这里的人全杀了，再回去接管鲲社。 徐恒几近绝望之时，不远处的巨石后走出来一个拎着长剑的男子。 “如若我不在此地，碧玉城还真险些落入奸人之手。” 他淡淡开口，猛地掀开自己的兜帽。 徐恒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