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虎死后,新帝感念安虎的功绩,破例给二房也赐了个爵位,安启辙袭了诚阳侯,安启平赐了忠勇伯。
二房喜不自胜,平日一张冷脸的安启平脸上有了丝人气。
伯爷要重新开府,安启辙两兄弟商量着选个黄道吉日分家。
谢漪澜知道消息时,正在筹备安秋鹜年底及笄的事宜。
不觉思绪飘远感慨万千。
“这是好事,等我这忙完了去请伯夫人过来坐坐,咱们妯娌两人许久没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屋外的仆妇领命而去。
谢漪澜看着手里的礼单,拿笔斟酌要不要把太师府那一栏划掉,犹豫半晌还是搁下笔,毕竟是皇后的母家,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轻易得罪不得。
正凝眉思索,外间仆妇打起帘子,安启辙火急火燎地进了里间,她忙搁下手里的东西迎上去。
安启辙眉开眼笑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你看看,从西北寄回来的信,瞧瞧秋鹜写了些什么?”
她摸着有些厚度,拿小刀拆开,逐字逐句读了出来。
说了些西北的风物,新帝与鞑靼达成了协议,两族开通互市,西北这个风沙盛行的边陲之地逐渐热闹起来。
“秋鹜说,有许多见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她看得心痒痒,逛一会子就忍不住想买,如今库房堆成个小山,就盼着年下归家给咱们带回来。”
安启辙捋着胡须,一脸慈父笑。
谢漪澜倚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细瞧,颇有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
二房院里,安婉帮着何氏整理帐册。
丫头在一旁的罗汉床上陪安秉文玩,正玩得兴起,丫头一时没注意把他手里的果子打掉了,安秉文瘪嘴转瞬间哭着找娘。
安婉不打算惯这小子,头都不抬地让丫头抱着哄。
丫头唱着童谣,抱着秉文来回晃悠,一会走到屋角去看那盆淡紫色的蝴蝶兰,一会带着他去抓穗子玩。
小秉文抽噎不止,丫鬟忙的口干舌燥,却一点不起作用。
夏日炎热,屋外的蝉鸣聒噪,安婉猛地把帐册往案上一放,嚷着把他丢出去,身体却诚实地离了榻欲自己来哄。
不想半途秉文被走进来的安启平抱进了怀里。
安婉一怔,满脸错愕地看着父亲的举动,伸出去的手僵直地悬在那。
自她和离归家,安启平就没正眼看过她,更别说抱一抱自己的外孙。
秉文不怕外公,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
安启平乐呵乐呵地把他往空中抛,逗地秉文哈哈大笑。
安婉不确定地喊了声父亲。
安启平这才看了她一眼,“继续帮你母亲理帐吧,这小子我喜欢,带他玩玩去。”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内室,走了好久,爷孙俩的笑声还远远地飘进耳中。
安婉回过神,忙吩咐左右快跟出去。
“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先护着小公子,有什么差池我担着。”
她神思不属地看向何氏,满眼疑问。
何氏挑了挑眉,讽刺道:“我说什么来着,你父亲就是这德行,如今白得了个伯爷的爵位,怕是要高兴的尾巴翘到天上去。毫无建树之人,照样不比你大伯差哪去,春风得意时,以前再不喜的人,也能看顺眼!”
上次救她,母亲被挑断了手脚经脉,如今静养,不能大动。
她眼神暗了暗,失神地看向门外。
或许,这也不算一件坏事。
至少,一家人不会互相怨怼,以后的事也能劳父亲多顾着些。
——
何氏来时谢漪澜正午觉。
王嬷嬷进去回禀,谢漪澜忙起身拾缀,扬起得体的笑容出了内室。
何氏要起身见礼,被谢漪澜拦住,“你身子还没大好,你我之间何必见外,快坐着吧。”
说着让人看茶。
是上好的碧螺春,喝一口,唇齿留香,何氏合上茶盖,脸上浮现追忆之色,“还是当年的味道。”
当年她刚进侯府,最好这口。
“可不是,当年我是年纪轻轻掌管侯府的世子妃,你是闯荡江湖的武馆侠女,斗转星移,我还是世子妃,你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女侠了。”
何女侠...
何氏咀嚼着,仿佛看见年少时自己执剑跨马独自闯荡江湖的模样。
她出身武馆世家,生来不喜读书,练的是家传心法,学的是行侠仗义。
母亲本是读书人家的姑娘,最后落魄了才嫁给了父亲,她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举止有度的大家闺秀。
她却不想被束缚住,趁着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拿上宝剑独自离开了家。
那半年她过得潇洒肆意,等发现带在身上的银钱用完时已经迟了。
店家把她的包袱扔了出去,本就混迹市井的店小二一个劲地叫嚣着羞辱她,骂她充什么胖子,没钱想吃霸王餐。
她恼怒,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眼看着要起冲突,店里却出来个小厮打扮的人拦住了众人。
“她欠你们多少钱,全记我家公子账上,别难为人家。”
英雄救美的戏码博得一片喝彩声。
喝彩声里,隔着人群,她看见了那个背对着她的锦衣公子。
哦,是昨晚深夜入住的一个富家公子,长得不算多好看,胜在气质好,最主要的是钱多心善,她深深看了一眼,背起包袱道了声谢,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见是半月后,她乔装打扮混进一家匪寨,誓要惩奸除恶,救回被山匪掳去的村中少女。
凭着一身好本事,她很快与山寨里的二当家打成一片。
趁着一次把二当家灌醉,偷出关押柴房的钥匙,躲过层层巡视,顺利地救出了被掳去的少女。
正当她转身离去时,最里面一间屋子传来小声地呼唤。
“女侠,救...救我家公子。”
声音有几分熟悉,她凑近一看,哟呵,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