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天不早了,该歇息了。”
刘俊侯擦完脸,踱步到端坐在梳妆台前沉默无语的朱静颜身后,帮她摘下珠钗,散下如瀑的长发,凉丝丝的感觉触发他内心的无限柔情,只是,看着镜中朱静颜神思不属的憔悴模样,刘俊侯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无奈,所以,故作轻松地调笑她:“怎么?舍不得你那宝贝女儿了?说起来,还不是你和你那宝贝女儿一起设计我这老头子的,如今她走了,你又后悔了,想她想的不得了,唉,是谁说的,以后女儿要是跟了那个哑巴,为了她的安全,就和她断绝联系的?呵呵~我的好夫人啊,行了,现在没有其他人了,就我们两个了,该哭就哭吧。”
一番故作风趣的话说完,刘俊侯挪过一把椅子,靠在朱静颜的身边,双手握着朱静颜的手,怀里也早早准备好了干净的手帕。
朱静颜没有答话,只是缓缓低下头不言语,良久,刘俊侯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温热的泪水,那一颗一颗滚烫的泪水砸的他心口硬生生地疼。
刘一一离家的这些日子,朱静颜天天拜佛祈祷,焚香祈愿,只求她能一切平安,先前她经不住女儿的再三哀求,帮她下山,如今,离别的痛苦浸透她全身,让她浑身内外都疼。
朱静颜被刘俊侯搂在怀里,刘俊侯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宽慰她道:“夫人,别担心,我有事情让老大下山去办,他顺便能帮我们看看一一,你也知道,这几个孩子,老大最可靠,办事最稳妥,一一真要有什么情况,我们可以很快知晓,孩子大了,总要往外跑的,我们做父母的,又能怎么办呢……”
而被父母牵挂的刘一一,此刻为了一条从费尽心机安插的眼线那里得来的虚无缥缈的消息,正孤身一人穿梭在王宫各处寻找魏季,她要保护他,保护长黎的王,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姜戎的刺客都绝对不能伤害到王。
可是,令刘一一感到奇怪的是,原本应该灯火通明,歌舞彻夜的王宫,此刻竟然沉寂得像一座冰冷的坟墓,这死一般的无声无息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正落入一个巨大的圈套之中。
果然不对!
刘一一鼻子一皱,在魏季宫殿外闻到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一丝血腥气。
难道……
不敢掉以轻心的刘一一贴着墙根寻着那一丝血腥味慢慢前进,一直到寻到了那味道的来源,一口井前,她才停止了脚步,四处打量着。
借着微弱的月光,刘一一把这个地方看个大概。
魏季宫殿里怎么会有这么枯败的地方?
满心疑虑的刘一一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支镖,甩到了井里。
井里没有响起的水声,是一口枯井无疑了,既然这样,倒是可以下去看看。
拿好照明工具,刘一一纵身一跃,轻巧地钻进了井里。
果真是一口枯井,除了枯枝败叶,什么都没有。
拿着火折的刘一一不经意转身,映入眼帘的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顿时吓得她头皮发麻,嗓子眼的尖叫却被她残存的一丝理智硬堵在喉头。
吓死我了……
一口气憋了好久,好一会儿,刘一一才缓了口气,她用树枝挑开那人糊在脸上的头发,面容已经看不清了,只能隐约看见他不同于长黎人的长相,挑起那人垂在一边的手,手腕处可以清晰地看到鹰形刺青。
姜戎刺客!
刘一一恨不得再杀他一次。
来不及想其他,刘一一心中的疑惑顿生。
可是,是谁把这个刺客杀了?又是谁放到这里的?刺客身上的血还没有干,那就说明杀刺客的人刚走……或者……那人还在!
这个念头一出来,刘一一的后脊背冷汗直冒,她知道,有人把刀放到了她的脖颈处。
刘一一慢慢举起双手,想要缓缓转身,却被那人用刀锋制止。
呼吸极度轻微,怪不得察觉不到他,善于伪装和隐藏,极度沉稳,定力极好。
短短几瞬,刘一一对背后的人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当务之急,安全脱险。
“阁下,小女子没有恶意,只不过是生计艰难,想要取些钱财,无意间闯入此地,冒犯阁下,还请恕罪。”
没有任何动静,刀还在背后抵着,刘一一的额角开始冒汗了。
火折要烧完了,微弱的月光也将要被乌云遮住,在黑暗到来的一刹那,刘一一反身击落背后的刀,起身格挡,却扑了个空。
背后有刀没人,刀身刻着同样的鹰形图案,是刺客的刀。
可是,那人是谁呢?
刘一一起身出井,外面依旧是沉寂的如同坟场。
反复找了好一会儿,刘一一才找到魏季的寝宫,正要进去,却听见了两个宫人叽叽咕咕地说话:“大王也真是的,非要住到重阳殿,那么多东西,还让那么快搬完,可累死我了,总算找到时间来这边偷偷歇会儿了。”
“唉,谁说不是呢,真累死人了,这边撤了守卫和宫人,阴森森的和冷宫有什么区别。”
“哎,你说,公主真去和亲啊?”
“要不然呢?”
“可是我们明明打胜了呀,公主再去和亲就不合适了吧?”
“你呀,脑子那么笨,公主要不要去和亲谁说了算?”
“……国相!”
“总算聪明一回了。我从其他宫人那里听来的,说是银珠公主打了龙冽刀将军,国相这才让她去和亲的,国相是个多护短的人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怜银珠公主了,那边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眼高于顶,公主那样的性子,去了可要吃苦头了。”
“那也没办法呀,对了,今晚在重阳殿没有见到公主呀,她去哪里了?她不是最依赖大王的吗?”
“好像说是身体不舒服,在寝殿里歇下了。”
“哎,我们经过公主宫殿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以前那么多的护卫呀,人都去哪儿了?”
“你不知道?国相说给大王加强防卫,宫里各处护卫调走好多人呢,公主那里也不例外,我看调走了一半还不止。”
“唉,这宫里,好像也不那么太平。”
“